但江策已经看见了他,他站在滑滑梯顶端,居高临下看他,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霍言就盯着他,表情慢慢沉下去,眼眶也慢慢泛红,开始积蓄泪水。
江策无奈坐着滑梯冲下来,拍拍衣摆跳到他面前,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哭。”
霍言吸了吸鼻子:“还……没有。”
他瞪着眼睛,努力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掉下来。
不过,显然眼眶大坝拦不住汹涌而来的洪水,现状岌岌可危。
江策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默默掀起自己的衣服给他擦眼泪。
他心里确实憋着一口气,也没忍,直接问他:“为什么不跟我演兄弟?”
霍言抬起眼看他。
江策盯着他:“你说,我不生气。”
霍言抿了抿唇,凑近他一点,小声说:“周寻说……”
“兄弟不可以结婚的。”
江策:“……”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慢慢从脖子红到了脸,看起来快要冒烟了。
霍言吓了一跳,赶紧拉他:“江策……”
他转身想要叫老师,江策却伸出手拉住了他。
江策板着脸,想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哦。”
霍言慢慢眨了下眼:“嗯?”
“我是说。”江策低下头,看着脚尖,“结婚就结婚,那不当兄弟也行。”
“啧,过来了,上去坐滑梯。”
霍言被他牵着,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起往滑梯顶端爬。
霍言才刚刚跟着江策滑下去一轮,周寻就带着人找了过来:“霍言,和好没有啊!”
江策还牵着霍言的手,看到他们过来正要松开,霍言却傻笑着举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嗯!和好啦!”
江策:“……”
他看了看霍言傻乎乎的笑脸,也就没抽回自己的手,默默扭过了头。
“那就好!”周寻兴奋地笑起来,“咱们改剧本啦!演结婚了!”
“啊?”霍言茫然地睁大眼睛,“谁……”
“你俩结!”周寻兴奋地比划着,“快来!辟谷吵着要吃喜酒好久了,再不来要按不住了!”
霍言扭头看向江策,江策清了清嗓子:“你想去的话……”
霍言轻轻拉了他一把,一起挤进了人群里。
“桑妮还是演妈妈啊。”周寻摆出了总导演的架势,“现在,谁想演霍言的爸爸!”
“我!”
他说完,自己第一个举起手,方超同样高举双手,在他之外,薇妮也跟着不甘示弱地举起了手。
霍言:“……”
江策双手环胸,看他们吵吵闹闹地争抢,最后,霍言父亲这个位置,还是落到了方超手里,周寻成了婚礼司仪。
薇妮……成了花童。
薇妮面无表情地看着往她手里插花的方超,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嗯嗯。”方超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等你长大成人那一天啊。”
其他人被分配了各种亲戚身份,围着一圈一圈坐了好几l桌。
明明面前也没什么东西,但他们硬生生演出了觥筹交错,酒池肉林的架势。
舞台上的演员也不甘示弱,方超牵着霍言的手,在把他的手交给江策之前,哭得声泪俱下,声嘶力竭:“你要好好照顾他啊,这可是我除了周寻之外唯一的好大儿!”
扮演司仪的周寻抽了抽嘴角,忍着回嘴的冲动继续流程:“请家长把孩子的手交到对方手里。”
“哦,还除了方级那个弱智。”方超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方级听到之后,默默扭头,抬脚用大脚趾狠狠夹了他一下。
“啊!”方超发出一声惨叫。
江策忍无可忍,直接拉过霍言的手,拉着他往舞台前奏。
方超眼含热泪,现在是真的热泪,对
着他们的背影喊:“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好好的啊!”
法涅斯坐在众人之间,露出天使一样的笑脸,嘴里说的话却像是恶魔:“真是天真。”
“只有这个年纪的幼崽,才会觉得婚姻浪漫完美,对于现实来说,这不过是埋葬着自由和尊严,给彼此套上枷锁的坟墓……”
“切。”严亦诚低笑一声,“闭嘴吧法涅斯,如果你不想被这群天真的小鬼按着打。”
“啊——”被迫扮演花童的薇妮捏紧了手里的花束,几l乎要把花朵的根茎折断。
她颤抖着活动了下脖子,咬牙切齿地说,“受不了了,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看到这种该死的相亲相爱的画面,我身上就像有蚂蚁在爬……”
小弟凑过来:“老大,要不然我们……”
“闭嘴!”薇妮转身给了他一拳,顺手把花束塞进了他嘴里。
她吐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不少,又温柔地摸了摸小弟的脸,“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舞台上的流程已经到了交换戒指。
周寻一脸慈祥:“请双方,交换戒指。”
江策板着脸,但还是配合地取出了那对狗尾巴草戒指,抬眼看了霍言一眼,低下头,红着耳朵郑重把戒指戴在了他手上。
霍言也低下头,乖乖配合着把另一枚戒指戴到了他手上。
“好!”周寻两眼放光,“下一步!亲一个!”
江策浑身紧绷,他正要拒绝,霍言已经乖乖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江策:“……”
他目光在霍言的嘴唇上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小小年纪知道得太多了。
“终于到这一步了!”周寻兴奋地把手里假装誓词的玩意一扔,大喊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方超有些疑惑:“哈?等会儿,你这是不是串戏了啊!”
“不管了!”周寻已经兴奋地叫起来,“洞房!洞房!洞房!”
周围的小朋友也不管什么合不合理,一个个跟着附和叫起来:“洞房!洞房!”
霍言茫然地睁大眼,拉了拉江策的手:“怎么洞房啊?”
江策:“……”
他不知道,也觉得他这个年纪似乎还不应该知道。
这对新人正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归云子总算从外面进来,喊了一声:“放学了,大家先等一会儿,等家长来接啊!”
“周寻,你家长来了,先出来吧!”
“啊——”周寻哀嚎一声,“我还没看见他们入洞房呢!”
幼儿园外传来一声怒喝:“你要死了周寻!一天到晚说什么呢!能不能正经上学!”
“哪儿不正经了!”周寻一边朝幼儿园外跑,一边还嘴,“结婚大事,怎么不正经了!”
他一边往外走,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明天可以继续啊!”
霍言和江策对视一眼,江策动了动手,两人这才
松开。
江策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去那儿坐会儿。”
他又带着霍言一起坐到了滑滑梯顶端。
归云子出去了又进来,往里喊:“方超、方级……”
方级迫不及待补了一句:“还有严亦诚!”
“对。”归云子无奈笑起来,“还有严真,你爸爸也来了。”
严真撇了撇嘴,看起来不太想跟他们一起走。
门外,严飞将温和看了严亦诚一眼:“你今天还去方家吗?”
严亦诚躲到方级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方级拍了拍胸口:“叔你放心,我罩着他,严真太弱了,带不了小弟。”
严真原本还高兴呢,听见这句话,气急败坏地反驳:“什么!我……”
方级双手环胸:“不服气啊!”
严真涨红了脸:“我带不了他小弟,是因为……因为他比我大!”
门外的大人忍不住笑成一团。
再往后,一个神父模样的男人接走了法涅斯,醉醺醺的女人接走了薇妮……
但霍言和江策坐在滑滑梯高处,来接他们的家长一直都没出现。
当然,他们也不是唯一没人接的小朋友。
只是江策扭头看向霍言:“我要走了。”
“嗯?”霍言眨了眨眼,“你家长来了吗?”
“没有。”江策站起来,“只是我们说好,超过这个点她还不来,我就自己回。”
他双手插兜,从滑滑梯上一跃而下,回过头看他,“你呢,你家长还不来?”
“我住在这里。”霍言趴在滑滑梯顶端看他,慢慢眨了下眼,“我没有家长。”
江策愣了一下。
他认真想了想,问他:“去我家吗?”
“啊?”霍言呆了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是、是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吗?”
江策目光闪了闪,他笨拙地清了清嗓子:“也……可以这么觉得。”
“走吗?”
“嗯——”霍言没有立刻下来,他有些犹豫,“可是真的结婚的话,我、我不太聪明……”
“也没有。”江策否认,“你别听薇妮说话。”
霍言看着他:“还有,我做的荷包蛋很难吃。”
江策想起了味道奇怪的橡皮泥,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但他清了清嗓子,还是拿出了担当:“那以后我做饭。”
太阳渐渐落下,橘红色的天空一片暖意。
江策朝他伸出手:“走吧。”
霍言慢慢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滑了下去,小跑着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归云子看着他们俩,无奈地笑了声:“要路上小心啊。”
“放心。”江策插着兜,头也不回地带着霍言离开。
归云子哑然失笑:“看起来还真可靠。”
“师兄。”随云拉了拉他。
归
云子低下头:“都说了,学校里叫老师。”
“不是放学了吗?”随云理直气壮,“而且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剩下的都是住在学校里的。”
“师父也来了,走啦,吃饭了!我饿死了!”
归云子无奈,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带着留在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往食堂走。
……
江家,深夜。
江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小心翼翼地在玄关门口脱下了鞋,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动作顿了顿,看见鞋柜里面摆上了两双小鞋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按照一直的习惯,走向江策的房间,轻声转动了门把手。
被子微微隆起,还有平稳温和的呼吸声,一切都彰显着,他睡得很安稳。
江姝松了口气,她走近床铺看了看,伸手摸了摸江策的额头。
然后她就看见了,和江策挨在一起,睡得香甜的另一位小朋友。
思考了几l秒后,江姝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她也不知道该先庆幸江策交到了能带回家的好朋友,还是无奈,这倔强的小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跟她说。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像摸江策的脑袋一样,也轻轻摸了摸霍言的脑袋。
睡梦中的小朋友表情舒缓,脑袋歪了歪,和江策碰到一起。
江姝忍不住笑了笑,无声吐出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江策顶多捡只小动物回来,没想到居然还能捡个小朋友回来。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江策还醒着,大概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是小朋友,是结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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