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中学出来,一路上经过夜市摊。路弥问付砚有没有吃饭,付砚说不要紧。路弥给他买了碗炕土豆,付砚接过来,不到叁分钟就吃完了。看来是真的饿了。路弥叹了口气,又去给他买了碗凉面。
付砚有些不好意思,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扭扭捏捏。路弥扯着他坐到摊位上,自己也再点了份。
“我陪你。吃吧。”
付砚赧然笑笑,和路弥一起吃起来。
夜市人声躁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面,倒也安静。付砚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路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准备开口。
“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发的照片。所以就过来了。”
付砚先说了话。
路弥被他点破心思,硬是把哽在喉咙的食物咽下去。
“哦。”她说。
付砚笑了笑。面也很快被他吃光。擦干嘴巴,路弥还没吃完,付砚便看着她吃。路弥先是大口大口地吸,后来小口小口地嗦,最后慢慢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付砚问。
“你看着我吃不下。”
“这么矜持干嘛,以前不还当着我面儿啃鸡腿呢?”
路弥嘟嘴。付砚望着她笑,忽地看见路弥嘴上有东西,便伸手替她揩去。路弥一怔。回过神来,付砚已经把手指舔干净了。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清明节放假,回来看看我爸。”
“唔……付叔叔好些了吗?”
“就那样吧……”
男人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消失。路弥发现与上次停车场吵架时相比,付砚瘦了很多。明明不过才十多天的时间,仿佛生了场大病般,整个人瘦的有些脱相。
“付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路弥问。
付砚怔了怔,没说话。
半晌,他才道:
“复发了,又……”
“血糖超标,医院建议住院观察。”
付砚说得很轻,嘴角微微下垂。但是路弥知道他并不是在抱怨。这么多年,付砚总是不愿多提自己的父亲。作为儿子,付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甚至为了家庭放弃了最爱的人。他不愿给家里带来负担,不愿给路弥带来负担。只是自己默默地吃苦,忍耐;再吃苦,再忍耐……
如果一定要牺牲,他选择牺牲自己;就算负重前行,他也不愿把别人拖下水。
这些,路弥其实都懂。
她努努嘴,轻声道:“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付砚笑了笑,眼神温柔。
“你不怪我,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路弥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付砚把路弥没吃完的饭盒套在自己的碗上丢进垃圾桶,再把店铺的桌子擦干净。“去公园走走吧。”他道。路弥嗯了声,跟着他走了。
公园元旦办得灯展还没撤,到处都是花灯。这个点儿游人渐渐稀少,付砚和路弥沿着一条小路爬上去,石阶清凉,月色如水。
皮鞋和高跟鞋啪嗒啪嗒,两人走的很慢。密林深处偶尔有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间或有令人脸红的喘息,他们都无视走过——谁不曾年少轻狂过呢?等吃过命运的苦,才知道:能这样一起静静地走一走,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走到一片小竹林,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旁边有个小亭子,路弥过去坐下,付砚靠在亭柱子上,默默抽了根烟。
“给我也来一口。”
路弥向他伸手。
“女孩子家家,不要学坏。”
路弥切了声。月光洒在男人肩头,路弥想起从前,她和付砚在这里亲热。
“我早就被你带坏了……”她道。
“可别赖人。”
“你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亲我来着!还摸我的胸……”
“咳咳——”
付砚呛了口烟,为掩饰狼狈忙把烟头踩灭了。
“别胡说。”他小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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