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外婆气得脸都青了:“不成不成,那小猪才一点点大,现在宰了多可怜。”
程晓珍:“是啊,小猪好可怜,快点把它们都宰了吧,小嫩猪肉香着呢!指定好吃!”
钱外婆绷不住了:“你这丫头!你舅舅来年就靠这几只猪赚钱,现在宰了来年吃什么喝什么?”
“那您叫我去乡下吃什么呀?我可不想吃菜团子。今年好容易我能上大学去了,可不得弄点好的吃吃?等我去了大学,我就告诉我的同学们,我外婆可大方了,知道我要去京市特地给我做了烤乳猪!叫那些‘文曲星’们看看,我外婆多大方!全国就找不出来这么大方的外婆和大舅!”
“那才叫有面儿呢!回头不人人都夸赞你们,到时候您和我舅舅全国出名呢!”
钱外婆给她哄的愣住了,一时没说话,好似真的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程诚老远给程晓珍比了个大拇指。
从前只有外婆家的人来他家占便宜的,他们可还从没占过外婆家的便宜。
不知怎的,程诚还怪期待。
钱外婆大概心里没个定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在程家转悠了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心里直点头。
这房子怪亮堂的,确实宽敞好看!还是在县城呢!家里两个大孙子还跟他们的爸妈住一个屋,晓珍这个丫头片子倒有个自己的房间了,钱外婆瞧着心里酸溜溜的。
要是把两小子接到城里来就好了,靠着姑姑、姑父日子不会差,比一直呆在乡下要好太多。
钱外婆:“嗐,也是我出门的时候着急,没把钱进、钱宝带上。叫他们也来看看,姑姑家里的房子多气派。”
程晓珍:“气派啥呀,外婆你是不知道,为了这房子我们家里还欠了好几百块钱的外债呢!人家都住公家的房子,就咱家傻,非要花钱买房子。这下好了,钱都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是该把钱进、钱宝带来,叫他们在这大房子好好住一阵。舅舅、舅妈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让儿子们饿肚子的,这不,我家也跟着沾光了么!”
“现在农村家里养什么了呀,鸡鸭鹅?外婆,我想吃铁锅炖大鹅!”
程晓珍一边说,一边亲昵的挽着钱外婆的手腕,好像她们俩一直就这么亲近似的。
钱外婆火烧屁股似的把她的手拨开。
好家伙!程晓珍这是不止惦记家里的小猪仔,连鸡鸭鹅都不放过!
要不说读书人心眼子多呢!
这下连钱素梅都不得不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就算真要去娘家过年,她也不怕了,就叫晓珍好好治一治老太太!
亲妈来了,总是要添几个菜的。
钱素梅看外头天阴沉沉、黑漆漆的,怕要下雪,想着趁着雪还没下下来去厂食堂打几个菜。
程晓珍一手拿伞,一手挽上了钱外婆的胳膊:“妈,这活我熟,我带外婆一起去吧!带着我去有面儿!”
程晓珍后半截话成功把老太太的不情愿给堵了回去。
现在带着晓珍好像是挺有面儿的!走到外头,谁不知道她家大外孙女考上大学了?说起来个个都要竖起大拇指。这么一想,钱外婆就释然了,和这孩子一块儿就一块儿吧,总共她没带小乳猪也没带鸡鸭鹅,孩子想折腾恐怕也没法。
钱外婆想的很好,跟着一块儿去厂食堂就愣住了。
她不是第一次来纺织厂的一食堂,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菜。
五花肉、糖醋排骨、红烧鱼、红烧蹄髈......乖乖,还都是平时舍不得吃的硬菜!
这样瞧着确实挺有过年气氛的。
一食堂的菜是全部打了以后,一起去旁边的桌子付钱票的,这样好不耽搁排队的人。
程晓珍要了一份大的红烧鱼、还要了排骨、五花肉。
“外婆,这蹄髈咱来几块?蹄髈软烂,您牙口不好也能吃。”
钱外婆忽然就有些感动。
难道其实是她误会晓珍了?晓珍会不会是个面冷心热,孝敬老人的好姑娘?
结账的时候,也要排队。
程晓珍打从刘厂长那一役起,就一战成名了。再加上又是全厂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姑娘家,厂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晓珍,出来打饭啊!”
“嚯,你家年三十也吃的太丰盛了些!”
“晓珍过来年就要去上大学了吧?女娃子了不得!以后没准能成为赵厅长那样的大领导哩!”
夸赞的话是一茬接一茬,钱外婆心里听了也美,尤其每次程晓珍应了别人一声以后,总要加上一句“这位是我外婆”钱外婆就越发把胸脯挺的高高的。
好像大家的夸赞声里也有她一份似的。
想想说不定还真有她一份,要不是她把闺女生的这么聪明,怎么生出这么聪明的外孙女来的?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不过是些夸赞,她完全受得起!
轮到程晓珍结账了,大家伙都看着她们呢,程晓珍不忘拍钱外婆马屁。
“我外婆难得从乡下来,带了一堆好菜,可把我妈高兴坏了。”
其实钱外婆啥也没带,空着手就来了,听见这句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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