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自问自答下来,万岁已经走到了车前,她准备好拿出手机联系他了,但是没有准备好在他回来之前自己该躲到哪里去。她不抱希望的抬起头,却看见了驾驶座上的他。
商场作为服务客人消费的地方总是得舍得花钱,因此灯源比居民小区足,地下车库也不例外。
陈黎就坐在那里,穿着出门时她挑的黑色外套,由于拉链解开的缘故,少年修长的颈部线条露了出来,他的上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下颚线条凌厉。
他撑着侧脸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但是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他也有可能已经看到她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可是万岁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浑身就涌现出被拯救了之后的失力感,也许出自解脱的幸福,出自“谢天谢地你来了”的欣慰。无论陈黎是出于什么原因先回到这里,她都由衷地感谢他。
去卫生间的时候,万岁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孩,他似乎早就注意到动静,从一开始就关注着她来的方向,以至于她几乎是落入陷阱般的撞进他的视线里。
陈黎的头发蓬松,周身盈着一股神清气爽的朝气感,他目光炯炯,假如人有尾巴,此时此刻一定在热切至极的摇动着,但是他又很听话,在主人准允之前,趴伏在原地强力抑制着自己扑过去的本能。
万岁起了些鸡皮疙瘩,有种要被吃干抹净的感觉,但对小孩又过分的信任,于是点头问了声“早”,随后也没等答复一阵风似的径直溜进了卫生间洗漱。
要说昨夜睡得好不好,她一两个字还真答不上来。反正比起一个人睡的时候,被窝热起来的速度快多了。
但是少了些自由,四肢都不敢太伸展,虽然她本来睡觉都是缩成一团,但心理上的拘束一定程度上加重了这份束手束脚感。
哎,万岁叹气,如果是谈恋爱的话可能好点,但那样也许对方会毫无顾忌的贴上来,然后擦枪走火做一场大汗淋漓的性爱,又或许,她会毫不客气地踹他滚去一个人睡。
说到做爱她就又精神了,昨天亲眼鉴别过,成色与形状与自己的口味契合度达到了100%,这尼玛谁忍得住,她万岁,二十三岁正值青年,精力假若比不上高中十七八岁充沛,也总有大量的荷尔蒙在每天求偶吧。
想做,她恨不得一天做上个十几八十回,她没有人性,她自甘堕落。
但是万岁同样的不想伤他的心,她不想将来被陈黎恨,或者被他未来的女朋友恨,她不想背负那么重的道德枷锁,也不想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个夺走未成年人初夜的坏女人。
她浑浑噩噩的人生毫无方向,没有动力与盼头,能带给他什么呢?万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替另一个人判断利弊了,自大三后,她已逐渐养成随心所欲的人生态度,对别人毫不在意,对自己遵从本心。
她好像养了一只小狗,她苦恼,她担忧,她莫名其妙的想要负起责任来,即使短暂,也足以说明了些什么。
万岁拉开门,没在沙发上找到男孩的身影,再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他正在厨房煎鸡蛋。
陈黎的个子太高了,又不驼背,额头早就高过了抽油烟机的按钮,所幸胳膊长腿长,站远了些下厨依然赏心悦目。他围着淡蓝色的围裙,专心致志着洒上黑胡椒与盐,然后用锅铲非常熟练地把鸡蛋翻了个面。
她还没走太近,他就侧过脸来,“马上就好了,你想吃烤面包吗?”
他是狗吗?油烟机和油煎的声音绝对盖得住她的脚步声,嗅觉判断更解释不通,如此警觉到几乎第一时间发现她,万岁只在动物身上见过这么厉害的探知能力。
“或者麦片?我切了水果。”
“……”她拉开椅子却没有坐下,靠在桌边说道:“陈黎,我们得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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