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爷还在世时,曾说这孩子投生错了地方。
一个人为名为利为情为爱,哪怕是寺里金漆加身的佛都需要接受香火供奉。
更何况一身庸俗血肉,出身算不上清白,怎么能红尘世俗都入不了眼。
唯一的出格,唯有高中时那一次。
像极个泥灌的假佛,慈眉善目,敲碎开来其实满身的空心,可装模作样,也享用了一次烟火。
信中字字言辞无不在表达他的心意,他头一次将自己如此完整而又赤裸地剖析在一个人面前。
期待、忐忑、紧张,一些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如同晚熟般在抽穗发芽地彰显出来,最终在等待回应中消融,无疾而终,成了有生之年唯一的挫败。
可他不是个纠缠不休的人,对任何事都保持绝对的理智,亦明白世间所有事过满则盈,盈则倾,倾则亏覆。
如果没有回来,如果那一天咖啡馆里陈素没有阴差阳错踏足靠近一步,也许这段甚至谈不上执念的青涩情愫就此尘封记忆里,不会被唤醒。
这一夜,陈素早早洗漱上了床,却罕见地失眠。一门之隔隐隐传来客厅凌女士天天必追芒果台深夜剧场的声音。
手机的聊天软件不停弹跳出各种消息,她没心思理。
她拒绝过王大志。
陈素并没有印象,可那时他的声音,混在人潮拥挤的长街,又像是抽丝剥茧地清晰落在她耳畔,哑寂莫名,切割成满腔凛然的心事与遗憾,像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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