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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最萧瑟的时候,成欣然带着自己的《在春天》去了平遥电影节。
《在春天》讲的是一个女孩从北方奔走到南方独自越冬,最后等来春天的故事。充满了幻想和隐喻,也有属于青春的疼痛肌理。
陈勉专培轮到了普外ICU,这里是更地狱的地方,上班的时候连太阳都难见到。
他研究了去平遥的路程,就想着再换个班之类的,可以多陪她一阵。
成欣然说:“别来了,你再换班同事又该乱说了。”
这句话好像给陈勉提供了个新思路一样,他说:“不换也行,那我下夜班直接坐高铁过去,估计会错过一点开头。”
什么叫错过一点开头,分明是只能赶上个结尾。
《在春天》在作为新人导演竞赛单元的首部播放影片,在小城之春500人放映厅放映。
这边陈勉下了夜班,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奔火车站。在路上奔波一天,到平遥电影宫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成欣然提前让朋友给他找了张工作证,还给他准备了筹委会人手一件的黑色羽绒服,平遥入夜后的温度实在有些难捱。
陈勉从放映厅的后门悄悄溜进去,找了半天没找到空座位,最后挤挤挨挨坐在最靠后的台阶上。
坐下还没几分钟电影就结束了,还真是只赶上了结尾。
出片尾字幕的时候,放映厅里依然是漆黑一片,陈勉在漆黑中随着暗涌的人流慢慢靠近舞台,他仔仔细细地盯着银幕,不放过任何一帧。
放映结束后是自由交流的环节,成欣然站在一群人中央。她化了淡妆,穿着修身的深色外套,马尾束起,脊背绷得很直。
环绕在她身边的都是媒体,影评人,昔日的老师们,国外电影节的选片人。
周围人一直与她交流,偶尔还会覆在她身边耳语几句。成欣然从头至尾都带着笑意,从容开口,间或点头,神情蓬勃而生动。
这样的成欣然是自信而闪光的。
陈勉退到一旁,静候着。
他早就知道,成欣然骨子里是充满勇气,喜欢压力和挑战的女人。
他专注地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
陈勉看到她的孤勇,也看到她的野心,看到她将压力独自担下的日与夜,也看到她慢慢将能量聚拢,静待聚变的蛰伏。
他被她牵动,受她影响,同时也为她动容。
成欣然从上午参加开幕式开始直到现在,不停地和各种人交谈讲话,强迫大脑保持运转,自己的肾上腺素一直在分泌,她始终处于非常亢奋又紧绷的状态。
直到她看到了陈勉。
夜晚,观影的人群渐散,陈勉逆着人流,独自立在电影宫外的路灯下。
心突然就落回了实处。
陈勉回头,路灯打过来的光似乎都集中在成欣然脸上。他下意识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冲她伸出手。
成欣然脸上有温柔的笑意,她牵住他,两人十指交扣。
“电影看了吗?”她问。
陈勉说:“只看到片尾算是看了吗?”
她笑:“也算,所以看到了吗?”
“看到了。”
陈勉将成欣然整个人都拉进怀里。深秋的夜里,陈勉熨帖的怀抱让她更加依恋。
他唇贴着她的发顶,沉声开口:“直到变成那盏灯时,我才发现头上不知何时有了太阳。”
这是电影行至片尾最后的结束语,是成欣然在交片前的最后一刻才改动的。
成欣然抬头看他,人赖在他怀里,声线中有着些许得意,“把你比作路灯上的太阳,我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这个词在日常中跟成欣然几乎不沾边。
陈勉垂首,吻她颈侧的那颗浅痣,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你的浪漫是总想弄哭我?”
他声线里密布着赤诚的情意,“但我不想哭,我要永远笑着去爱你。”
成欣然眼底藏了闪烁的柔光,她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牵着她的手,缓慢往平遥古城的方向行走。
“你的电影是不是还有两场放映?”
“是,你要来看吗?”
“明天中午那场能赶上。”
“好诶,那我们可以早一点去吃天元奎。”
“吃什么都行。”
两道身影渐渐隐没在斑驳的老街中。
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人类关系灿烂过星际,所有失去的,缺憾的,都会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归来。
很庆幸,以后的路,成欣然也会和陈勉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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