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静静坐在黑暗的仓库里。
他的嘴被一张钢铁嘴套锁住,无法拆卸。
他的右手,连同小臂和半条上臂,都被嵌套固定在一个漆黑坚固的筒型锁里。
手指粗的铁链,将他拴接在一个一人环抱宽的石柱上。
这种拴狗一样的绑法,相比于囚禁,侮·辱的意味要更大。
就不知道究竟是被自己踹裆的那位,还是挖眼的那位的杰作了。
被抓住后,一路颠簸,头部受伤的海宁硬是忍着没晕,不断读秒,直到被带到这里,才短暂地昏迷了一小会儿。
海宁自幼在云梦生活,对南北十九条、东西三十六条街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能知道哪家店的老板没钱装报警设施,也能根据车速、行驶时间和四周新鲜的鱼腥味,猜到这是云梦区东侧、靠近渔区的“三不管”地带。
大致弄明白自己的方位后,海宁开始想,哪个不开眼的会绑架他。
这场绑架显然是早有预谋,且规格不低。
如果让海宁来选,绝不会选自己这样的小孩来绑。
一口咬下去,恐怕连个油星都见不着。
那么,他们家有什么特殊的吗?
海宁想来想去,最近且最可能的诱因,只有那件关于“酒神世界”的事情了。
海宁的大脑飞快运转。
爸爸手头紧张,人也懦弱,没什么朋友,上下班掐点打卡,专心家庭,可以说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生活。
这半个月他更是安分守己,下班了就回家来奶孩子,低调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他调查“酒神世界”是带着私心的,意图敲诈大公司更加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决没有把这件事到处宣扬的勇气。
那么,问题来了。
爸爸什么都没有干,interest公司怎么能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正常来说,这种体量的大公司,即使发现有人想要生事,也不至于忙不迭地伸脚踩死,
无视,或者试探、拉拢,才是他们的第一策略。
难道是因为,爸爸是警察,身份特殊,让他们不得不忌惮?
可他也只是一个底层的、根本搅弄不起风浪的小虾米啊。
在海宁思考时,有人撩开渍着腥水和鱼鳞的透明软门帘,进来了。
男人手里握着一个老式通讯器,亮着红光,收音不大好,能听到爸爸从那边传来的慌乱喘息和恳求声。
通讯器下方接口上插着一张裸·露的芯片,
海宁认得,那是一种能让警方那边显示通话信号满城跑的仪器。
可见绑架自己的真的是专业团队。
男人和海宁对视后,轻蔑地撇撇嘴,对电话那头说:“巧了,你的宝贝儿子醒了。想和他说说话吗?”
海宁看着他肿得发紫的右眼眶,轻轻笑了一声。
这不是被他差点挖掉眼睛的倒霉蛋吗。
男人一愣,继而暴怒。
如果说海宁刚才敢还手,是他不知者无畏,现在他但凡聪明点,也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他怎么还敢笑?!
男人当胸一脚,把他狠狠踹倒:“你笑什么?!”
在那只脚踹来时,海宁脚尖蹭地发力,屈身含胸,往后稍稍错了几寸,巧妙躲过了最凶悍的那股力道。
但只那余劲也踹得海宁重重闷哼了一声,侧滑出了几米远,后背重重撞上了水泥柱。
几秒后,罩住他嘴巴的铁口套边溢出了一丝鲜血。
海宁咽下了嘴里弥漫的血腥。
他知道,这样自己和绑匪有了互动,电话那头的爸爸就不用想尽办法哀求绑匪,好证明自己还活着了。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恐怕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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