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两人终于上到三楼。
楼梯口就是直接的强防盗密码门。
那厚实的级别让却夏有点怔忪——陈不恪这工作室三楼,不像工作室,怎么看怎么像要进什么银行保险库。
似乎是看出了却夏的疑惑,陈不恪一边输密码一边说:“三楼是我私人工作室,就算是张康盛他们,也不能上来。”
却夏恍然。
跟着她察觉什么,微微偏头:“你这个密码……”
陈不恪:“嗯?”
却夏:“怎么那么像我高考时候的准考证号?”
“滴滴答。”
密码解锁,陈不恪拉开厚重的隔音防盗门,将里面昏暗的房间展露出来。
他侧倚着门,朝却夏挑眉:“不是像,就是。”
“……”
却夏跨进门内。
灯被陈不恪打开,但室内依然有些暗——
除了侧向的东南角落正对着的两片落地窗交接点外,四周墙壁都加装上了厚重的浅咖色的隔音软包,各式各样的乐器躺在偌大三层的各个角落,颜色也都是深沉的重金属色。
陈不恪关上厚重的密码门,走到不远处的音响设备旁。他折腰俯下去,指节在播放设备上上下调试,然后就要按下播放键。
刚要触上,那三角形被只纤细白净的手掌捂住了。
陈不恪一撩眼睫,对上却夏掩饰尴尬的表情。他略微直身,挑着眉上前逼近一步:“却总,有何吩咐?”
却夏也不知道陈不恪怎么做到一边说着礼貌的问话,一边做这么“大不敬”的侵犯举动的。
她没躲他,反倒是侧了侧身,拦挡在播放器前。
“这里面,”却夏狐疑地仰他,“不会还是你车上那个吧?”
陈不恪更得势,直接一抬手,把人扣在那近两米的落地大音响旁,他俯低下来,捏住女孩捂着播放键的手腕,轻轻用力——
“是不是,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却夏:“……”
要是用这么造价天文数字的播放设备放她的3D环绕立体音告白。
她就从这三楼跳下去好了。
却夏正走着神,猝不及防,面前阴影一近。
“么”地一声轻响,更像是调戏似的动静,陈不恪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又得逞地勾回下颌,垂眸临睨着她——
“松不松手。”
“?”
“不松我就一直亲你了。”
“??”
迫于白毛祸害的“淫威”,却夏还是把手松开了。
于是播放键还是被陈不恪按了下去。
和却夏的想象中完全不同——
从音响完美的音色里流淌出来的,是一段陌生的,但只听前奏就很抓人心神的旋律。
却夏懵了几秒,忽然明白什么,惊喜抬眸看向陈不恪:“这是你的专辑新歌?”
“嗯,专辑里有几首歌,就是我在这里写的。”陈不恪没松开她手腕,反而是就势把人往音箱后的背光暗处一带。
到肩胛抵上音箱后,昏暗里的隔音真皮软包的墙壁,却夏才从旋律里晃回神。
她眼皮跳了跳:“陈不恪,你想干吗。”
陈不恪低低俯下来:“…你猜。”
却夏梗了下。
事实上也不用猜了,白毛此时将她全然圈禁在身前,又衣襟厮|磨,离得太近有些晃耳的音浪之外,她能清晰感知着贴在身前的热度的存在。
“却总,你还记得我们关于专辑销量的赌约吧?”陈不恪像用声音拨她的外壳,磁性低哑的质地一点点侵入肌理,“你猜,结果如何。”
“……”
“要不要,提前兑现,”陈不恪戏谑又自虐似的放慢吻她的节奏,还哑声笑着,“那我还可以轻一点。”
“…………”
却夏让他撩拨的颈边都惊起细小的疙瘩,她试图往里躲开他,但陈不恪显然是故意也早有意料,此时将她堵在这巨大音箱的后角,除了柔软的墙壁软包和坚硬微烫的音箱外,她逃无可逃。
音乐里已然流淌出眼前祸害那蛊人的嗓声,他从不唱情歌,只第一次,就这样既撩拨又招惹,合着他此刻在她耳边的低声哑语,几乎是能把人逼疯的割裂折磨。
却夏让这极近的音浪晃得理智都找不到多少了。
就剩最后一点,她气得咬凑得极近的那人凌厉又覆着薄肌的肩颈,“陈不恪,这里可是你工作室。”
“是。”陈不恪随她咬着,低头肆笑,“所以这里没人上来,是我最私人的禁区。我可以想做多久就做多久,就做到却总求饶好不好。”
“陈不恪!”却夏气得更用力咬他,偏连音尾都带颤。
“却总可以再大点声。”陈不恪抬手,指腹薄茧轻慢地摩挲过女孩细腻的后颈皮,像某种极尽情|色却又极尽温柔的抚摸,“这间是国内最顶级的隔音设备,不管多大动静,二楼都没人听得到。”
“!”
难以言喻的羞赧情绪将却夏裹得彻底,过热的温度感知也快灼烧干净她的理智。
对于要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排斥,只是恼陈不恪给她挖了一个如此明显的圈套,她还一无所知地跳了进来。
——白毛祸害。
却夏松了口,仰头去看头顶的人。
然后她怔了下。
借着音箱缝隙漏下的一隙微光,却夏看清了那人藏在碎发下的神色。
和她以为的听到的自在谑弄并不相同,那道凌冽薄厉的眉峰都蹙着,没了瞳色遮掩,浅淡的蓝绿几乎被情绪搅弄成妖异的深色,笑绪里隐忍着难耐近痛苦的克制。
像苦苦压抑而只能囚己自伤的凶兽,她几乎能看到他眼底被自己的利爪犁出的伤痕。
却夏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首歌叫什么。”
“…嗯?”陈不恪僵停了几秒,才从汹涌的情绪里艰难剥离出答她的思绪,“《极夜》。”
“还挺好听的。”
“?”
不待陈不恪反应这句评语是什么意思,面前女孩已经攀住他肩颈,长腿一抬,就勾上了他劲瘦腰身。
借着惯性和某人失神,却夏将白毛祸害缠着腰直撞抵在音箱上,声浪晃得她思绪困荡。
她俯睨着他:“却总一言九鼎,不就是愿赌服输么?”女孩垂扫下睫,藏去颊侧一点红晕,她低头吻他:“谁弄哭谁还不一定呢。”
“——”
事实证明。
是一定的。
巨大音箱的音浪,晃得三层隔音软包内空气都震荡。
而音箱后没人窥见的暗影里,雪白的浪花一次次迫击在海岸上,在礁石上撞出细碎的哭哼,柔软的沙滩被浪潮轻易□□又安抚,跟着时轻时重的节拍,光影在浅咖色里晃得支离零碎,最后只剩一片没顶的昏暗。
却夏不记得把那几首情歌反反复复听了多少遍。
只是每次听得都是片段,和昏暗交替着,没一遍能叫她意识完整地听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她就躺在三层的东南角,那个有着折角落地窗的大床上。
拉合的窗帘中间漏下一线暖光。
太阳显然早就起了。
却夏转了转身,没能成功。
一是因为从后腰紧紧环上来的铁箍似的手臂,一是因为被身后的祸害折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腰。
“…醒了?”后脑顶上,有个低哑性感的声音懒懒吻着她耳尖,轻声问。
“没醒,”却夏木着脸,“死了。”
身后那人哑然地笑:“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
却夏轻慢地磨了磨牙,“别道歉,这样我明天半夜偷偷拔光你的白毛的时候,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了。”
“可以给你拔,”陈不恪撑起身,又俯角压下来,亲昵不舍地咬她唇肉:“但是不想给你留力气。”
却夏:“?”
却夏终于忍无可忍,把白毛的帅脸推远,红透着脸颊咬牙切齿:“做一晚上了你还没完,你变态吧陈不恪。”
陈不恪低声笑得肩膀都颤,却抬手就捉了女孩的手腕,他把它扣在她头顶,俯压下来。
“却总不是早就知道,这么惊讶干什么。”
“!”
却夏感觉自己快气成河豚了,咬牙闭上眼等这白毛变态新的折磨。
然后就等到了额头上,他低下来的轻轻一吻。
“早安,却夏。”
“……”
却夏怔忪了下,眼睫轻颤了下,撩起来。
晚她睁眼几秒,落地窗前的窗帘被陈不恪遥控着打开了,他侧拥着她,安静地躺进被里。
视野前方的窗外,半片青绿的山林被艳丽的阳光迤逦上璀璨的金色,湖光落拓地洒在眼底,远处青山连绵,偌大宁静的一个人间世界。
却夏靠在陈不恪的臂弯里,看见他抬起手腕。
被他拿在指间,一只浑圆的戒指圈,慢慢重叠上落地窗外的红日。
光从戒圈里透过,像旭日初起,温柔而坚定地扫尽了眼前的尘事阴霾。
前路明亮而璀璨。
“夏天终于来了。”
陈不恪低声,“嫁给我好不好,却夏。”
却夏轻屏呼吸。
“好。”
……
蝉鸣声隔在窗外的树枝上,它好奇地望枝头前的窗。
亲密的人影相拥着,在盛夏的阳光里亲吻。风跋涉过无数个孑然的雪夜,呼啸过独行的人单薄的褛衣,而今它也被融化在这个璀璨而热烈的盛夏,化作轻抚拂过窗前的枝梢,将细碎的花纹描上纠缠的衣角。
永远有人在盛夏相爱,爱会带他们渡过生命里每一场浩然的寒冬。
而寒冬尽头,人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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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文/曲小蛐
2023.2.7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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