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再一次被猛然灌下的水呛到,咳了几下又牵扯到背后的伤,竟只能捂着胸口生生忍下。
当她终于缓过气来,只觉仅剩的半条命又活生生被剥离了些。
她佝偻垂头撑着桌面,视野里只有自己散乱挂在脸周的发丝,不远处有强光拂面,她缓缓抬起头,顺着望去,只见柜边被摆着一面镜子。
她拨去挡脸的头发,却依然看不真切自己的模样。
原是脏污,满面的脏污。
楼顶客房门前的铃摇动了两下。
掌柜的一惊,抬头看去,确没看错,正是不吃不喝闭门不出的那位,头一次摇铃叫人了。
小二正收拾午饭时间客人用过的残羹,他匆忙跑去给人背上一掌,推促着他上楼,“快快快,楼上有动静了。我看他的马,不像个没钱的主,给人伺候好喽,就说咱们店里什么都有。”
“哎...”小二脚已踏上楼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得个大概,只顾应下后大步迈上二层。
自打来此,便脱力昏迷,她还是第一次擦去自己脸上的污渍。
盆中的水变得混浊,镜中的脸也逐渐清晰,灰迹和血痕斑驳的躯体上,映出一张白皙的脸,而眼尾、鼻梁的伤口,正如那玉璧上的瑕疵,突兀而生硬。
她愣愣对镜抬起手,指腹轻覆上眼尾的伤,不知是想安抚自己,还是想挡去那醒目的痕迹。
曾经那般想好护好自己的容颜,真真看见它破碎的样子,其实也就淡然处之,并未有多少心痛。
“客人,您要的套餐做好了。”屋门又被敲响。
“放那吧。”她没有转头,“再去帮我开几副消炎药。”
“要哪种消炎的?”
她垂下眼,气息顿了顿,放下了眼角的手,又抬眸直视镜中的自己,喉头滚动,缓缓吐出二字:
“烧伤。”
“好嘞。”小二答应地勤快,方才从她手中拿到那一袋子钱,够他卖一个月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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