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全然被理性占据的贺景珩,在此刻就连这火起时的来龙去脉都不曾有心思在意。
侍卫们情急之下架着他的双臂将他拖离火光,与拖行一个囚犯无异。他正是被禁锢着,押送前往无法救出爱人的刑场。
朝野之上处变不惊令人望而生畏的定海神针,如今碎发飘散衣衫凌乱,孤魂一般朝着始终无法触及的前方声嘶力竭。
“陛下!陛下冷静啊!陛下!”大监拿来厚披风想将他裹住,却一直在他的挣扎下未果,只能大致挡去些散乱的衣襟,“有人进去找娘娘了,很快就能出来!”
贺景珩却一个字也听不进,早已陷入心智全失的巨穴。
“咳咳咳...咳咳...”
不知怎的,似是情绪过激,他忽而咳了起来,也并非口干舌燥的轻咳,那架势,浑然是要将肝胆一并呕出的架势。
“陛下!”见他本就多病的身体气急攻心,几人霎时慌了阵脚,侍卫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些。
贺景珩只觉心口闷痛,下意识迫切地想要捂住胸口,却被束缚着不得不迎面承受来势汹涌的痛苦。
大监小心翼翼试着伸手想为其拍抚后背,可指尖才刚触到他,随着剧烈一声重咳,一口浊液突然从眼前飞出,溅射在五尺远的前方。
一瞬间,几人呼吸停滞,盯着月台精砖上那一滩在暗夜里深如墨色的液迹,倒映着灼灼燃烧的紫宸宫,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火引至此处,不敢动作一下。
大监最先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颤抖着扯下阿华袖间的布料,不着痕迹地扔过去正好覆住了那口鲜血。
而时至此刻,贺景珩将那混浊之物弃于体外后,便完全失了力,身子骨散架一般不得着力点。
“快!把陛下背去下面的值房!”其中一御前侍卫对另一人道,两人点头示意,飞快驮起那不成人形的皇帝往台阶下奔去。
“愣着干嘛!去叫太医啊!”大监在良子臂膀上打了一下。
贺景珩甚至全身只剩下睁眼的力气,他侧过脸靠在侍卫肩头,眼皮疲惫地耷拉着,依然死死盯着火势小下而被浓烟滚滚取而代之的宫殿。
隐约间,他好似看见一个身着衣裙之人被抱了出来。
强撑着等待的正是这一幕,贺景珩终于宽下心来,这才允许自己的意识松懈,精力实在支不住这莫大的消耗,紧绷了这许久脑内瞬间就涣散了开。
不知思及了什么,在侍卫跑动颠簸又坚硬的铁甲上,他竟轻轻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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