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贞虽是新妇,却也是人家儿媳妇,断没有叫婆母给她做饭吃的道理,于是她便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子的菜,做了六菜一汤。
于氏赞不绝口,把沈妙贞夸赞的不好意思,用完膳,沈妙贞便提出,说想请个厨娘在家,一日三餐的给家里做饭。
这话刚一说出口,于氏便为难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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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很为难, 毕竟是新妇,刚到家里来也不能给人家使规矩,可她到底是婆婆, 也得拿出婆婆的款来:“老大媳妇儿,咱们家不是那等豪门, 就是连个乡绅都不是, 这一个厨娘, 月银便得五百个大钱, 咱们请这个帮厨,一个月就已经支出一百钱,两个丫鬟一个月要二百钱。”
“老大在外头, 拼死拼活的赚钱不容易, 你是她媳妇儿,得心疼他, 不要胡乱的花,这过日子过的是节俭, 咱们做女人的,不能挣钱,也不能给爷们拖后腿不是。”
沈妙贞默然片刻:“娘,我不是想家里出银子, 大郎挣钱难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是心疼娘, 小叔身子也不好, 总要吃点好的养身子,请个厨娘到底能帮着分担一些, 我有嫁妆, 厨娘的月银, 就由我来出,不走公中的账。”
于氏脸上也并没有半分喜色:“你那些嫁妆,虽是你自己的,我们家再穷也不会打你嫁妆的主意,可是这些将来都是要留给我孙子的,你现在便肆意的花,将来孩子大了,要娶媳妇儿你聘礼拿不出不是傻了眼。”
“娘,孙子什么的,您现在想的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么早,大郎都二十多了,都怪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没能早早给他娶妻,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呢,谁肯来我们家做儿媳妇。如今你来了,那可就好了,收收心,早点给他生个孩子,也让我们老裴家有了香火。”
“你得给孩子攒钱呢,哪能现在就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销,咱们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老三是实在没办法,我年纪又大了,若是我还能干的动,丫鬟我也是不要的。”
“对了,你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不是娘说你,咱们平头老百姓需要什么丫鬟小厮的,还月月要银钱,不如早点打发了的好。”
沈妙贞堆着笑的脸,都要僵住了:“娘,绿儿是侯府的人,因为跟我关系好,公子把我放出来,她也跟着我一起出来,她没家人,若是我把她打发了,她没处可去。”
絮絮叨叨听到她说了有一个时辰的话,于氏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她回去,出门的时候,沈妙贞差点腿一软直接摔倒。
绿儿止不住的抱怨:“夫人也忒能说,不知道姑娘昨晚辛苦吗?今日早上起来就要操持一大家子的早饭,还说您不心疼郎君,分明是不心疼您。”
“婆母就是唠叨了些,可没有坏心思,若是遇上那些头一天便给你立规矩磋磨你,还打你嫁妆的婆母,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妙贞叹了一口气:“不请厨娘就不请了吧。”
“那还不是要姑娘来做,这新媳妇儿娶进门可是好,少奶奶没做成,先要做奴婢伺候她们一大家子人了。”
沈妙贞倒是看得开:“自古女人都是如此,便是世家大族的夫人,不也是服侍婆母,听婆母教诲,咱们在侯府的时候,那姜三娘那样刁蛮任性的,在老太太跟前不也得老老实实服侍用膳,府上姑娘们都能坐着,她这个做孙媳妇的就得站着。”
“我就是心疼姑娘累。”
沈妙贞失笑,虽然被于氏教诲半天,但于氏也把管家的权交给了她,裴家没什么太多的产业,不过一些田地和一个庄子,但也可以见到于氏是认可了她这个儿媳妇,信任她。
“不过做几顿饭,哪里就那么累了呢?”
“就算是累一些,如今的生活也是我自己求来的,婆母不为难,郎君爱护,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能再奢求什么。”
绿儿不敢再回嘴巴,心里却不服气,找个平民老百姓,倒是做了正妻,可平民也有平民的烦恼,那就是一个字,穷。
他们家姑娘不穷,有公子给的那么多嫁妆,用自己的钱也要受着管制,真是憋屈。
她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这么倔,好好的公子如夫人不做,呼唤奴使婢的日子不过,非要到这种人家来。
这个于氏当初在侯府的时候,连内院都进不得,还要尊称她们一声姑娘,现在倒是好,落在这家子,被于氏管制了起来。
裴家二进的院子,因为是裴邺买的,他现在又娶了媳妇儿,成了家立下了业,自然占单独的一进。
回了自家的小院,沈妙贞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点了点自己的银钱,公子给的嫁妆里有两千五百两现银,这些现银放到钱庄里不仅没有息还要倒给钱庄保管的银子,不划算,三百亩田水田的粮食,每年若遇上丰收年,能有两三百银子的进项,而遇上灾年,佃户们自己都吃不饱,自然没有租子可交。
现银不能钱生钱,除非拿出去放印子钱,但公子说过,这种方式,赚的是黑心钱,不少把人家借了钱的逼死,霸占人家家产,这种钱是不能赚的。
两个庄子有管事管理,铺面是个绸缎庄也有掌柜打理,掌柜是聘的庄子管事的卖身契却在她手里。
这些日子她准备见一见这些管事的,至少得争取到自己手上,给自己卖命,不然公子把这些给了她,她却弹压力不住这些手下,岂不是让公子笑话。
到了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清高的不想要公子的赠予,现在本也还不回去,至少作为新主人,要让他们正常的经营下来,这才不辜负了公子的心意。
她又看了裴邺家而账本,裴邺家的田庄也不是上等的,大概每年只能产出一些粮食瓜果和牲畜,几十亩地卖粮食也收入不了太多的钱。
一家子都是靠裴邺在外面做些活有进项,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并不稳定。
而支出的那一项,沈妙贞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
裴邺的二弟今年也十九了,竟是没个正经的活干,他若是挣了银子便留着自己花,从不往公中交,而裴邺的三弟是个病秧子,日日吃药的钱,便要一二十两。
这么算着,竟是每年熬药多则二百两,少则一百多两,他有咳疾,还不良于行,先天的胎里弱,要吃燕窝温补,买不起燕子盏只能买些燕窝碎,可这样糜费也是不少的。
还是要想些新的赚钱的法子。
沈妙贞在那里写写画画,苦苦思索,绿儿瞧得满心的为她委屈。
还是那句话,若是跟着公子,他们姑娘哪里会为生计问题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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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境不用为生计问题发愁,但他过的也并不好。
用空青的话形容,便是人还活着,魂却死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就感觉不到活气。
若早知道沈姑娘对公子的影响有这么的深,他当初拼死也要求沈姑娘不要走。
公子越发的冷峻,现在不说是笑脸了,人都像是冰雕出来的,跟那一双充满着死寂的眸子对视的时候,叫人心里突突的害怕打冷颤。
实际上,裴境的情况,比空青想象的还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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