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辞闷哼抬眼,却刹那凝滞。宗栖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透露出来的仇恨浓烈得能叫人心碎。
“你怎么敢死?”
“你怎么敢——抛下我,一个人去死?”
季书辞不言,手却倏然紧攥,用力之大,简直要将地面也刮起裂痕。
“我没有死。”半晌,他忍耐着吐出一句,伸手将宗栖人重新抱进怀里,就像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回来了,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阿瑾……”
“阿瑾……”
宗栖人意识坠入云里,仍觉得这是梦,而梦终究要醒。
他便笑。
“我将你装在耳边,想听到你的声音。”宗栖人微微挺身,指尖掐红掌心,痕迹如血滴,目光呲裂拼尽最后一丝清醒,好叫季书辞能够清楚瞧见那枚珠玉耳坠,“可是你不说话。”
季书辞果然被刺激了,如同被重锤当胸一砸。
宗栖人感受到一丝难言的快意,顿时就想咧开嘴。
可是他笑不出来。
那嘴角弧度扬了又扬都只能僵在半路上,宗栖人的手指缓缓攥紧耳坠,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漂亮的嘴唇苍白如雪,哆嗦着,声音渐渐小下去,喃喃自语。
“你一直都不说话……”
季书辞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继续拍哄着宗栖人的背,等到人呼吸渐匀,勾着腿弯将其稳稳抱起,越过睡得无知无觉的新人组。
即使是这么晚的时间点,楼下也站满了排队的搬运工,当看到抱着宗栖人的高大男人那一刻,他们一个个如同老鼠惊见了凶猛强壮的雄狮,纷纷颤抖着让开,匍匐在地像是要跪拜。
季书辞托抱着宗栖人,来到怪物医生的面前坐下,后者张牙舞爪的触须全缩了回去,将自己盘成圆润乖巧的椭圆形。
“给他治疗吧,不要用……”
针字还未能出口,就见怪物医生一个激灵,工作本能更快地让它将颤颤巍巍触须伸了出来,红药水从针头似的顶端滴落。
宗栖人即使是半昏迷状态也依旧警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浑身开始发抖。
一般人怕打针,也只是个抖,但他抖了没两下,全身肌肉居然有了痉挛抽搐的危险趋势,就好像痛苦恐惧刻入了灵魂,身体本能地抗拒起这个玩意。
怪物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季书辞已经一抬手,将它伸出来的触须全都拍了回去。
它上身又成了个圆润的椭圆形。
“乖了,乖了,阿瑾不怕,我们不打针啊,不害怕。”
季书辞忙不迭哄他,哄到宗栖人下意识绷紧的脊背松懈下来才作罢。
他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整个空间都仿佛随着他话音里的积怒而震颤:“把药水给我。”
怪物医生不敢不从,连忙将红药水挤进杯子里,恭恭敬敬地递交出去。
季书辞拆开宗栖人手臂的绷带,动作稳健,说不出的小心。
可即使做足心理准备,在看清楚那模糊的伤处时,呼吸也不免一滞,心痛两字近乎从眼底溢散出来。
他动了动手指,将悬浮在指尖的药水平铺上去,直到伤口迅速收拢,平滑白皙的皮肤重新出现,才收回视线。
宗栖人不肯睡。
他好不容易见到季书辞一次,即使疑似做梦,也不敢轻易闭眼。狭长的眼睫毛扑簌起来,竭力睁开的眼睛漾着粼粼波光,发烧后略显粗重的吐息洒在季书辞的指尖上,烫得人心颤。
季书辞短促地呼吸两下,突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逼出金色的血液。
而后俯身,堵住了宗栖人微张的唇。缠绵悱恻的吐息纠缠在一起,金色血液顺着口腔滑入宗栖人的身体,如和煦阳光普照而下的暖意,宗栖人越发感受到了这个梦所带给他的安宁。
可这安宁也过于墨守成规了!他贪婪,完全得不到满足,于是掐着人的衣襟,狠狠地反吻了回去!
【您已采取有效降温方式,身体温度正在持续下降。您的症状有所减轻,现在为:轻度发烧】
【检测到您当前的体温:37.8℃】
宗栖人再醒来的时候,身体有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就好像浑身的疲惫与伤痛全都被洗涮一空。
然而,还不等他回忆起昨夜的梦境,冰凉的机械声又响了起来,带着风雨欲来的趋势。
【检测到玩家邵昌已死亡!当前试炼剩余人数: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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