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东西?你是想说感情,还是初夜?”
少女的音调如成熟饱满的樱桃,甜嫩多汁,陆昂成脸色更沉。
“小阮!”
他像个大家长,面对叛逆的青春期女儿无可奈何。
揉了揉鼻梁,他抬眼正色道:“你知道我今天在宋老师原来工作室的门口看见谁了?徐胜国的老婆。”
空气中静默一瞬。
宋阮面不改色,指尖蠕动,挠了挠被袖口摩擦而发痒发热的手腕。
“她都能找到你原来住的地方,你就不怕她找到这里来。毕竟,柳景县就这么点大的地方。”
宋阮不答反问:“你怎么认识徐胜国老婆?”
她眼睛掠过一簇光,紧紧盯着陆昂成。
似乎是听到他叹了口气,“小阮,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她愣了愣,后知后觉的从脑子迸发出某些念头。
宋阮没有回家,等陆昂成离开后,她打了辆车,回到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广场的假山后,她走过去敲窗户,不一会儿,一张俏丽的脸就随着窗的落下浮现。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已经是深夜,广场人烟寥寥,只剩下蹦床、碰碰车摊的老板在做收尾工作。
“我没想到你们搬家了。”
宋阮抬头,越过她看往那栋楼最东边黑漆漆的窗。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屋子人在嬉笑中弹奏肖邦的场景。
明明是她没有经历过的场面,她却总是会幻想。
“其实这次回来,我是真想来看看宋老师。”
宋阮收敛心神,眼神不着痕迹地挪到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件黑色紧身高领毛衣,白色的毛呢大衣,海藻般的长发柔顺漂亮地搭在肩上。
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她坐得提拔,侧脸清丽,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任何痕迹。
桃子又不是有什么通天本事的人,知道这间工作室,不过是因为她曾经在这里学习甚至生活过。
“你不怕他知道你是徐胜国老婆?”
桃子勾着唇轻笑一声,又听到宋阮低声说:“我见过甜姨了。”
四周很安静,封闭的空气里连风声都没有,血液像熔浆,翻滚着。
宋阮看不清隐匿在阴影中人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无奈又似嘲讽的嗤笑:“她就那点出息,觉得能不在村里插秧放牛就好得不得了。”
宋阮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去年秋天,她和桃子搭上线,前前后后一年的时间,她终于基本了解了当年那几个女孩的情况。
田甜家是柳景县下一个偏远农村家庭的出身,家里有八个孩子,她是二姐,自己努力考上了县里的二高,被当时在二高任教音乐老师的宋元迪发掘,然后开始学古筝,有极高的天赋她决定走艺考这条路。
桃子则算是这批学徒中家庭条件比较好的。
她是补习生,学的是钢琴,有五六年的基础。
当时交了一个已经在艺校学美术的男朋友,但因为男方好吃懒做,只会天马行空,宋元迪也充当了拆散小两口的一份子。
而她的妈妈阮丽,则是她们几人中,情况最为窘迫的存在。
田甜虽然家境不好,可她的父母兄弟同心同德,非常支持她走这条路。
而阮丽可以说是“孤儿”。
她在工作室、宋元迪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田甜和桃子算是她师妹。
当时宋元迪的学生多,忙不过来,这几位他的得意门生就会分担起教学小学徒的任务。
最后,田甜和桃子都考上了艺校,阮丽则继续留在柳景县。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
要说她们之中谁过得最好,没有定论。
“你怎么认得出她?”
宋阮把那天在校门口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多亏了你的那则录像,我记人能力很强。”
“噢?这么说,田甜这些年的模样没怎么变?”
桃子挑眉问道,似乎是很感兴趣。
怎么可能。
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被生活的困难磋磨,自己拉扯一个儿子长大,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只是田甜还是当年那副有些土气的样子,喜欢扎马尾,上边别朵花圈,厚厚的斜刘海搭在额前。
还有想变也变不了的纯净、淳朴。
倒是桃子。
宋阮又深看了眼身边打扮时髦精致的女人,怎么也无法与当年模糊录像里开朗活跃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当年的桃子留平刘海,小小的瓜子脸,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十分俏皮。
而现在的桃子,是可以利用一个想要寻找母亲的小姑娘,去毁掉自己出轨丈夫的狠心女人。
宋阮其实并不是很想见桃子。
因为每次离桃子很近的时候,嗅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触及她狐狸似上扬的眼角,就总会让宋阮想起那段龌龊压抑的日子。
她实在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她去害徐胜国。
让徐胜国和外面那个女人断了,和自己沾上关系,然后逼得他名声尽毁,最后跳楼。
可宋阮不后悔。
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她依旧很清楚自己想要找寻什么。
她得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从宋元迪、田甜等任何一个人那里都获取不到的东西。
不是那个录像,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长什么样。
也不会在那晚昏暗的校门口,看清上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女人。
“阮阮,不要恨我,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买卖。”
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提前领悟到血淋淋的事实,心惊肉跳,在所难免。
宋阮抿了抿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这次来,也是想告诉你一个新消息,有关阮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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