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安西娅摸黑前往奥利弗的房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对于经历过无数凶险甚至死亡的安西娅来说,无聊才是杀人的快刀。更何况在麦吉克的后半生,她过得实在是太风平浪静了。
探索未知的秘密,不正是一场别趣横生的冒险嘛!
她推开了奥利弗的房门,正好撞见他在换绷带。
少年紧实的肌肉被大量伤疤占据,现今更是旧伤初愈新伤又增。那两道鞭伤,粉嫩的皮肉粗暴地绽开,隐隐汨出鲜红的血,少许结痂的地方犹如枯败的烂叶。
“需要帮忙吗?”尽管生疏,但她对此颇有经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放下了五颜六色的药剂瓶,瘫坐在床沿,一副任由摆弄的模样。
安西娅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棉签蘸上药水精准地涂抹在这溃烂了的仍需生长的皮肤上,鼻端萦绕的酒精味说明这药水具备一定刺激性。
作为一个病人,此刻的奥利弗无疑是乖巧的。如果忽视他鼓动的胸腔、咬紧的牙关和前额的汗液,会让人产生一种被赫维希抽了两鞭子一点也不会痛的错觉。
“自讨苦吃。”安西娅打了个哈欠,这便是失了一半灵魂的坏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喘着粗气问道。
“都说过了,我是你的姑妈。”
“那你也不该叫那个臭小子拦我。”他推开了她拿着干净绷带的手,义愤填膺地从床上站起。
但咔嚓一声,药剂瓶被撞倒,细小的玻璃碎片不小心划伤了她的手腕。血珠霎时渗了出来,倒也没多少痛意。
“我…”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半晌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谁叫你打不过海莱尼呢?”安西娅压根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她用绷带擦了擦伤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瞬间就词穷了,脸胀得通红。
安西娅从中体会到了一点提神醒脑的小乐趣,她拍了拍床示意奥利弗坐下,毕竟她不太习惯仰视别人。
“别不服,你怎么知道你的前辈没干过同样的事呢。连自己的剑都掌握不了,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像只丧气的狗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床头,床角竖着他那把镌刻着火红花纹的剑。
“咚咚咚——”
窗外传来整点的钟声,沉重、衰腐而朦胧。
仿佛神经被触动到了般,奥利弗猛地从床上站起。他拽着她走到房间中央,随后一团苍白的浅光应召而起。
啊,她竟然没注意到这儿埋了个传送阵。
“你不用穿衣服吗?”
“不需要。”
到底是要干什么事,连衣服都不穿,安西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太古板了。
白光渐盛,牵着她的那人消失在了丝动的光束中。安西娅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是限定传送阵吗,喊她过来白跑一趟。
但下一秒,光芒又起,天旋地转,她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趴在一块华贵的地毯上,旁边躺着尚无意识的奥利弗。
果然,坐别人的传送阵就是不方便!
一双脚从远及近印入她的眼帘。黑色的长裤腿遮住了大半脚掌,流淌进室内的光只徒劳地点亮了那惨白、精巧却又颓靡的脚趾。
或许这就是那个未成年的斯沃德国王。安西娅正想抬头看,但一只冰冷的失脱人体应有温度的手率先抬高了她的下巴。
一双猩红的犹如沾血宝珠山茶的眼睛镶嵌在苍白幼嫩的脸蛋里,诡魅地注视着她。
“我就说呢,”从那仿佛由玫瑰花瓣织就的唇瓣间吐露出亲昵的字眼,“怎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安西娅怔愣地回望着他,这个看起来还没她高的吸血鬼幼童。她皱起眉头,如他所言,的确是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没想起来吗?”
他大概是“哼”了一声,随后他的身量开始抽长。这其中最明显的是他的头发,好似夜晚的帷幕,静悄悄地倾泻至男人的腰间。
“原来是你。”
安西娅认出来了,但也不算熟,准确点说是仅有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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