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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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风还在不知疲倦的吹着,顾昭低头看了看手边的兔子灯,待确定上头的桑皮纸还的护着中间的烛灯,这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是元宵佳节,在玉溪镇小儿有提灯夜游的习俗,这盏兔子灯,是顾家为顾昭准备的。

想到这,顾昭又爱惜的摸了摸兔子灯的大耳朵。

……

灶房里,老杜氏又往炉膛里添了根柴火,随手拍了拍手上的黑灰,这才起身。

透过窗棂,她看到院门口坐在杌凳上,径自发呆的顾昭。

老杜氏眼里闪过一丝怜惜,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家昭儿是个苦命的孩子,爹早逝,就在上个月,连相依为命的娘也改嫁了。

这孩子打小性子沉闷,有什么心事都爱憋在心里,许是因为媳妇改嫁这事,她心里难受得很,当日夜里便发起了热,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也是喊着爹和娘。

他们找了大夫,大夫说是思虑过重,伤到了心脾,要是那一夜挺不过来,人便没了。

都说病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话当真不假。

那恶疾来势汹汹,说句不吉利的,那时,瞧着床榻上小小只的人儿,她和老头子都不抱希望了。

她老太婆这辈子苦惯了,儿子死了,女儿一声不吭跟人跑了,至今没有一丝音讯,现在媳妇也改嫁了,就连唯一的血脉,眼看着也要没了。

那一刻,她的心是真的痛,也是真的恨。

苍天何其不公。

她家昭儿还这般年幼,自小没爹的苦日子过了十年,还没有过一日痛快的日子,就又要结束了。

她老婆子恨啊!

她老了,不怕死,但是她的昭儿,她的昭儿还小啊。

万幸,最后上天还是听到了她的祈愿,留下了她家昭儿这条命,也为她和老头子留下活命的想头。

想到那时的凶险,老杜氏心里还有几分的酸涩。

……

又看了一眼坐在门口杌凳上的顾昭,老杜氏将大锅盖盖上,走出灶屋来到她身边,轻声道。

“昭儿,怎么坐这儿了?”

“来,外头风大,跟奶奶到灶屋去,那儿暖和。”

“一会儿奶蒸个蛋,奶和你说啊,那可是好东西,早膳吃一碗蒸蛋,那一整天都有劲儿呢。”

老杜氏拉着顾昭就要起来。

顾昭抬起头,“奶,我在等阿爷。”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边的灯笼往上提了提,示意老杜氏抬头看上方,这才继续道。

“屋外的大灯笼被风吹坏了,夜里风黑,阿爷回来该看不清路了。”

老杜氏顺着顾昭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家门檐下的灯笼已经被风吹破了一个大口子。

老杜氏当即就心疼坏了,“哎哟哟,怎地就破口了,这么大一个洞!”

像他们的这穷人家,便是一根一线也是珍贵物,老杜氏多瞧了几眼,连忙收回眼睛,不忍再多看。

真是痛煞她也。

顾昭连忙开口安慰道,“阿奶别急,等天亮了我去李叔那割两刀桑皮纸,再煮点糊糊,回头咱们粘一粘,修一修,这灯笼就又能用了。”

顾昭口中的李叔以前是个货郎,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他的勤劳肯干,现在已经是拥有一间杂货铺的店家,在长宁街大小是个能耐人。

顾昭虽然才醒月余时间,前些日子又都在床榻上度过,但因着她有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自己多留心,该知道的事情,她也都知道。

像杂货铺这地方,老杜氏向来是不爱去的。

听说,她本该有个大姑妈,大姑妈是她爹的大姐,比她早逝的爹大五岁。

大姑妈年轻时生得十分貌美,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一日居然跟着一个货郎走了。

这一走便是十五年没有音讯,是死是活,顾家人全然不知。

顾昭这个身子才刚满十岁,这大姑妈她没有见过,只是在长辈的只言片语里听闻过。

也因为这事,老杜氏向来不爱和货郎说话。

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她的年纪大了,那性子更是怪,便是连老街坊的李叔,因着他是货郎出身,老太太也不爱上他那,往常都是顾昭在跑腿。

听到顾昭这话,老杜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成吧,只能这样了。”

“昭啊,一会儿你来我屋里,奶给你拿点铜板,今儿元宵,咱们今日吃点好的,上次年里的肉还剩一些,去了杂货铺,你带些大酱回来,晚上奶给你包肉汤圆。”

顾昭:“哎!”

既然要重新糊灯笼,自然要将灯笼摘下。门檐下的灯笼挂得比较高,顾昭尝试了下便放弃了,回头冲老杜氏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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