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宁在谭落术后跑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
谭落说一切都好:“对不起啊邱老师,我耽误您工作了。”
“行了,别说这些,工作没有命重要。”
邱素宁见她没有大碍,向她打听起那位医生:“池医生似乎认识你?他说自己是你的高中同学。”
盛夏时节,谭落却很冷。
她和池倾阳的关系,不该简简单单用“高中同学”四个字概括。
谭落回忆着他对自己的凉薄态度,惘然一笑。
他只不过拿她当病人,今天救她,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不夹杂任何私情。
换做以前的池倾阳,一定会是更加温柔的态度。
谭落越想越难过。
也对,都过去八年了。
物是人非,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论当年?
如今,她还能被他当做高中同学,已经是她最好的下场。
谭落今晚一个人住在卫生院。明天看看道路的情况再做决定,冯医生是打算尽快把她送去城里,乡下的条件不好,不利于她后续康复。
卫生院是一座二层小房,大半夜只有病房亮着灯,很有鬼屋的氛围。也就谭落胆子大,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麻药过劲后,腹部的刀口疼痛难忍。池倾阳给她吃了点止疼药,至于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谭落打开一个搜索引擎,在里面输入池倾阳的名字,很快吐出了一堆条目。
这些内容,谭落基本上都看过了,她往后翻,想找找有没有新的。
池倾阳学了医,谭落知道。
这个人不管踏足哪个领域都会大放异彩,网络上很容易搜到他的名字。
谭落偶尔会用这种方式查询他的相关信息,借此偷偷了解他的近况。
他永远是人群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即便谭落离他越来越远,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骄傲。
她记得池倾阳去了南方,怎么会突然跑来枉海市呢?
他每隔几年就变动一次,谭落不禁浮想联翩。
交了女朋友?女朋友在这边工作,于是他也跟过来了?
不是没有可能。
谭落放下手机,怅然地闭上了眼。她感觉自己很可笑。
因为这些年来,她害怕池倾阳放不下她,过得不好。
如今亲眼见到他,发现他真的把自己当做陌生人,她又觉得非常沮丧。
放不下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而是自己。
谭落瞟向输液架,吊瓶里的针水快滴完了。
冯育知住在村长家,离卫生所十几米远,他告诉谭落,针快打完了要提前告诉他,他过来拔针。
这会儿是晚上十一点,村子里没有夜生活,过了十点便陷入沉寂,山岭间只剩下虫鸣,连狗都不叫。
这里的人休息得很早,冯育知和池倾阳忙了一下午,也该好好睡一觉,谭落不想打扰他们。
拔个针而已,她在医院见过那么多次了,自己能拔。
谭落看着液体的余量,估摸再过十分钟才能输完,她也染了困意,闭眼眯了一小会儿。
再次醒来时,输液架早被挪走,原本摆放输液架的位置换成一张凳子,有个人抱着臂坐在那,垂眼盯着她。
屋里突兀地多了个人,谭落心脏猛颤,吓了一跳。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了。
池倾阳脱了白大褂,换上休闲的衣服,宽松的灰色t恤,米色直筒裤。
八年过去,他的衣品没什么变化。
“冯医生不是说了,针水快没了及时通知?你知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输液管里全是你倒流的血?”
池倾阳责备的话语迎头砸来,毫无温柔可言,谭落本能地缩起肩膀。
“对不起……我睡着了。”
“你真让人操心。”
谭落听不出他的关心,更像是医生碰到了麻烦的病人,恨不得立刻摆脱。
其实,即便是对待陌生人也不该这样的。
池倾阳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气她的不辞而别。
针也拔完了,池倾阳没有走,固执地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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