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的又不是她,她跑什么跑?
但她听不得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谭永德,这是她心上一道未愈的伤疤,不能触碰。
曲荷深是评委,明天也能碰见,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谭落对天祈祷,希望那位女人别再来关心她了。
六点钟,下江市第一中学响起了铃声。
谭落在校门口站着,等池倾阳离开考场。
李睿守着大门,探头张望,叶诗妤的妈妈站在他旁边,翘首以盼。
谭落离他们老远,没让他们看见。
她被寒风吹了老半天,这会儿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她给池倾阳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的位置。
[毛笔成精:我在奶茶店,你想喝什么?]
[毛笔成精邀您在小程序拼单]
[毛笔成精:你挑挑,我请客]
[池倾阳:这么大方?]
[毛笔成精:犒劳你嘛,考得怎么样?]
[池倾阳:轻松]
[池倾阳:你请我喝奶茶,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毛笔成精:你定,我听你的]
[池倾阳:行,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店]
[池倾阳:外面好冷,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别冻着了]
谭落眺望一中校门,陆陆续续有人从那里出来。她踮起脚尖,盼着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店员小姐喊道:“125号,请取餐。”
谭落亮出取餐二维码:“我是125号。”
这时,站在谭落前面点单的一个女生猛然转过头,她扎着高马尾,身穿一中的校服。
“谭落?!”那女生的音调因为惊讶而拔高。
谭落愣了半天,转惊为喜:“苏汀!”
苏汀是她初中时最好的朋友,也是那个为了维护她,最终和她一同遭到霸凌的女生。
同学们说她和谭落是共犯,在她家门上泼红色油漆,写下巨大的“去死”二字。
苏汀胆小,她最怕虫子。有个男生捉了满满一罐子小蟑螂,倒在她书包里。还往她水壶里放蚯蚓。
谭落遭受过什么,她就遭受过什么。
然而苏汀的承受能力没她好,挨了几个月欺负后,她寻了短见,割腕了,被自己的妈妈及时发现,捡回一条命。
后来苏汀转学,谭落再也没了她的消息。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下江啦?”苏汀紧紧搂抱住她,像在验证这是不是一场梦。
“我来参加比赛!”谭落看着朋友,声音哽咽,“好久不见了,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苏汀笑得很开朗,和谭落记忆中一样灿烂善良。
“你当年走得好突然,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你说了。”见朋友安然无恙,谭落开心到眼泪决堤,“都怪我……是我害你被人欺负,真的很抱歉!”
苏汀左手戴着一副运动腕带。
这副腕带,是为了遮掩自残留下的疤痕。
“你不要和我道歉,那根本不是你的错,”苏汀把腕带摘下来,给她看自己的疤,“这疤已经很浅了,那些给我们造成伤害的过往,回过头看也不过如此,我已经彻底走出来啦。”
谭落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些年压在她心口的一颗重石被挪走了。
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害了苏汀,很想得到朋友的原谅。
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
二人蹲在奶茶店门口叙旧,谭落告诉她自己也去了别的城市上高中,现在过得还行。
她给苏汀讲自己认识的新同学们。
讲王翠星和江澈。
讲池倾阳。
苏汀问她:“你父亲在服刑,你母亲在美国,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谭落说是。
“你打算去找你母亲吗?”苏汀问。
“不打算,她不要我了,”谭落固执地讲着那句话,“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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