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落当时坐在玄关系鞋带,她看见池倾阳丧着脸,一副放弃挣扎的苦相,李淑芳一圈圈缠上围巾,勒得他喘不上气。
她低头憋笑,忍得很难受。
在同学们眼里,池倾阳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他们大概想象不到,神仙在家会被奶奶治得服服帖帖。
今天,65路公交车照常往山下开去。
天光晴朗,碧蓝的穹顶是那么高远。风很大,能看见海湾里荡着一层层的白浪。
谭落深深呼吸着,冷空气灌入肺里,比咖啡还提神醒脑。
她偷偷瞄身边的男生,池倾阳端着他的单词本,嘴唇无声开合,似是念念有词。
谭落收回视线,又想叹气了。
距离她送出书签,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池倾阳反应冷淡,对此事只字不提。
她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压根儿没看见那枚信封?
纠结了一会儿,她故意咳嗽一声,没话找话:“那个……我发现,我最近进步了不少。”
池倾阳斜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去南极兜过一圈,冷飕飕的。
他很轻地哼笑着,随即挖苦道:“正确率好不容易上来一点,立马翘尾巴了?”
“啊?不是,和成绩没关系。”谭落在车窗上呵了一口白花花的雾气,用指尖划拉,写下阿拉伯数字的123。
“你快看呀,”她指着说,“看出来没?我写的数字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堆数学试卷不白写。”
池倾阳狠狠闭了眼。
他使劲合上手里的单词本,恨得牙痒:“那是数学考试,写字好看,不加分。”
“我知道……”谭落扫兴地撇撇嘴,再度暗示道,“就是说,我写字真的很好看嘛,对不对?写什么都好看。”
池倾阳默然不语,只瞪了她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暗示失败,鸡同鸭讲。
谭落耷拉着脑袋,也很丧气。
怎么办?他好像真没发现那个信封。
她心疼起自己的卡纸。
那一张小卡片可不便宜,要是白白进了垃圾桶,实在可惜。
唉……算了,也没办法。
谭落抽抽鼻子,决定忘了这码事。
一张书签而已,又不贵重。
根本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一班的男生都是学霸。临近考试,这帮卷王们一个比一个拼,宁可耗死自己,也要卷赢对方。
以往晚自习前,男生们都要打会儿篮球,然而最近江澈都凑不齐人。大家都闷在教室里苦读,哪里有心思干这个?
江澈抬头望着天。
这一入冬,太阳都懒了,早早地下班回家,跟月亮换岗。
今年比往年冷,他估摸十二月初就会下雪。等到下了雪,地上结出一层滑溜溜的冰,更是没法打球。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江澈和池倾阳在操场边席地而坐。偶尔有几个女生从他们跟前路过,投来春水一般的目光。
或是脉脉含情,或是好奇兴奋。
他俩这颜值放眼青中,特别能打。凑在一起,那更是一道张扬的风景线。
可惜江澈对这些没兴趣,池倾阳亦然。
大少爷后背佝偻,无聊得发蔫。池倾阳在他身边刷手机,浏览时下新闻。
“老池!我想到了!”忽然,江澈猛地拍手道,“我去跟我爸说,让他给学校投点钱,盖个篮球馆,咱冬天就能在室内打球啦!”
他正琢磨该怎么跟老爸开口,池倾阳一语戳醒他的美梦:“等到篮球馆盖好,你早都毕业了,根本享不到这福气。”
“啧,也是。”江澈揉乱了头发,越想越烦,“这么快就要毕业了吗……”
这话可把池倾阳听笑了,他轻嗤一声奚落道:“我怎么记着有人一年前说,想赶紧离开高中,去体验滋润的大学生活?”
江澈挠挠后脑勺,干巴巴地哈哈两声缓解尴尬:“害……此一时彼一时。”
“我看和时间没关系,和人有关系。”池倾阳故意把那个“人”字咬得很重。
江澈听得出他别有所指,使劲搡了他一把:“闭嘴吧你。”
由于没人打球,篮球场两边的聚光灯也就没亮,操场上黑黢黢的。
唯一的光源,来自池倾阳的手机屏幕。
这点光太稀疏,照不亮江澈的脸。
不过,池倾阳猜也猜得到,此时此刻,朋友的脸一定臊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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