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一遭,撇嘴嚷嚷道,“你自个儿来该多费钱?!”
谢知鸢这才瞧见立在隔壁雅间门前的邵远。
邵大人今日倒是没穿飞鱼服,只着了寻常的鸦青色长衫,俊雅的眉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似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他微掀眼帘,越过重重灯火看向她。
清寒、漫不经心中透着锐气。
他简单的一眼,仿佛可将人心层层剥开,又似刀尖上的青芒,浅浅划开一层。
谢知鸢瑟缩了一下,忙移开视线,长睫紧张得不住扑扇,朝他略作了个福。
“谢小姐不必多礼。”
邵远目光浅浅落在她身上,又不经意间收回,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她的样子,
女孩原本套了件灰长衫,现下于方才的混乱中被扯得歪歪扭扭,头上的冠发也胡乱堆著,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温声道,“这里鱼龙混杂,姑娘家还是小心为好,不若同我们一道?”
她正要作答,身后陆明霏的声音响起,
“谢知礼?”
原本镇定的谢知礼在听见这声后,慌乱地用袖子遮住脸,可无济于事,陆明霏早已发现他。
她上前两步一把抓起他的袖子,方才醉得不轻,现下倒是眼神清明声音洪亮,“你居然来逛花楼?”
谢知鸢心下一咯噔,便知要遭。
上次陆明霏醉了,还是谢知礼亲自把人拖回来的,她与谢知礼自小一块长大,一道抢钱抢零嘴儿抢饭食抢爹娘的宠爱,他那点小心思她还会不知道?
男孩子逛花楼被女孩子撞见终究是不好的事情。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
片刻后,陆明霏已同谢知礼斗着嘴走了,谢知鸢又不想打搅他们俩,依着谢知礼叫她不要乱走的话,只得留下。
现下雅间只余谢知鸢和邵远二人。
她有些慌乱地扑扇着睫,方才未消的火气拱着心,传遍全身,屁股下的垫子都好似烫起来。
邵远瞧清楚了她的紧张,将手中茶盏推到她面前。
谢知鸢懵然抬眸,撞进他浅淡的瞳色中,
他目光在她长睫上停住一瞬,笑道,“放心,这茶里没下药。”
他笑起来时总给人一种没在笑的感觉,谢知鸢没敢多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又接着喝了好几口。
邵远眼里的锐气散了些许,笑了笑,“好喝吗?”
谢知鸢点点头。
这茶似乎加了几味药进去,凉凉的,她身体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
她眉眼弯弯,“多谢邵大人。”
邵远不置可否地颔首。
不一会儿,一个美艳女子着薄薄舞裙朝台上跃去,一楼大厅里霎时喧嚣。
谢知鸢不懂舞,但也知她跳动时,举手抬足都盈溢着夺人心魄的美。
楼下男子们纷纷撕心裂肺般呐喊,更有甚者,将银票撒至台上。
谢知鸢看得呆滞了一瞬,
若是表哥在这里......
她下意识朝邵远望去,却发现他正巧也看向自己,好整以暇地问道,“好看吗?”
谢知鸢点点头。
他手指轻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哂笑,“既是好看——”
他看向场上,
五军都督府刚开口,“两千两。”
全场寂静无声。
邵远在这样的静默声中开口道,
“三千两。”
好似说的不是银子是石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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