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兰斯,摩呼罗迦以一敌众的经验丰富,他用上轻功,找准弱点,不过片刻便杀死五六个人,鲜血从袖刀滑落,白离的衣摆处溅到几滴,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明尊带着人从后面夹击,把逃兵驱赶回了城门前,在对方彻底陷入绝望前,大声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白离看到那边飘来的字幕,有些羡慕陆文渊能开口讲话,可以与人交涉。要是他独自面对这种情况,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旁边的明教弟子怕白离读不到唇语,将自己听到的话转告给他:“教主,明尊在劝他们投降。”
白离点头,收起了袖刀,睥睨看着前方。
明教的人大喊:“投降不杀!”
白离看到有条字幕混在其中:[这是真的,我就是从赤虹派投降被收编进来的。]
那群入侵者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眼见前面有白离带着明教截杀,后面又有明尊陆文渊围堵,除了力竭战死,就只有投降一条出路。
“我投降。”有人扔掉了手上的刀。
“叛徒,我先杀了你!”
白离很敬佩这种有骨气的人,可惜立场不同,不能留他扰乱人心。他射出一枚暗器,精准地从那人的喉咙间穿过,鲜血流淌出来,很快将上衣浸湿。
旁边率先投降的那个人吓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白离用有限的语言,尽可能清晰地说:“不、不怕。”
他的白袍染血,发梢与脸颊上也有深色的血迹,异瞳中的神色异常冰冷,清雪般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出尘世外,再加上聋哑,无法与人交流,一旦遇上就是不死不休,加重了身上的非人感。
现在他突然开口说话,声线清朗,语调像是刚开始学习讲话的幼儿般滞涩笨拙,但是违和感并不重。
此时才有人意识到,摩呼罗迦的名号虽在沙漠中流传已久,他本人却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发少年注视着自己:“你,明教,不怕。”
那个人跪倒在地:“参见教主!”
有他带头,后面的人也都心生动摇,犹豫之后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以示不再反抗。
白离的视线越过这些人,与陆文渊遥遥相对。
明尊朝他拱了拱手,命令教众取走他们的兵器,把这些人的双手用绳索束在身后,全部押送到了城内的牢狱中。
还好兰斯建的牢房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
白离回到玉罗刹的住处,在自己的院子里打了桶清水,脱掉脏衣服,把身上冲洗了一遍,慢慢揉搓头发上凝固的血渍。
他动作一顿,浑身紧绷起来,直觉有不太妙的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温热的触感摸了下他的腰窝,白离迅速转身,抬手掐住来人的脖子,力道太大,就算对方比自己高出不少,依然被按得后仰。
“罗迦,是我……咳咳。”玉罗刹说。
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谁还会在背后偷袭,就是为了占自己便宜?
狗东西。
白离松开他,举起手腕放在他的面前。
几天过去,之前的青紫消得差不多,只剩下浅淡的青黄色,手指的形状完全看不出来了,只剩下模糊的斑点。
“有人欺负你?”玉罗刹脸色一沉。
“你。”白离眼神控诉,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抓握的姿势,“你。”
玉罗刹离家好几天,在外面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已经忘记离开前情动时做过什么了。弄清楚白离的意思,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拖住白离的手腕,看了眼整圈的伤势:“这是我弄的?是我错了,没能克制住自己,用了这么大力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还如此明显。还疼不疼?涂药了吗?”
白离伸手捏了把他的脸。
玉罗刹闭上嘴,与少年对视。
白离说:“你坏。”
玉罗刹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会说的词语有限,只能如此表达,但还是故意逗他:“对,我太坏了,我们罗迦是好的。”
白离觉得很遗憾,他此时只穿了条亵裤,身上的暗器和袖刀全都放到了一边,不然就可以直接捅死他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连日奔波,就是为了赶回来见你,听说城镇被围攻,直接弃马用轻功回来的,现在累的很,能让我抱抱吗?”
他刚从外面回来,头发衣服上都是沙尘,看起来灰扑扑的,人也非常疲惫。
白离连连摇头,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水桶旁边,上手扒掉衣服,提起水桶从头顶浇下,然后才伸开双臂,矜傲地扬了扬下巴,示意玉罗刹,现在可以抱了。
玉罗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走过去抱住他。他是真的累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白离身上,指腹穿过滴水的白发,触摸到少年后背的疤痕,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不、不准。”少年说道。
玉罗刹在他耳畔低笑一声。
他其实没有那个意思,教主的拒绝,也只是在拒绝自己的小动作,可是就像激将法一样,每次他做出这样的反应,自己都会忍不住中计,故意越过那条线,看他羞涩恼怒的模样。
白离的耳朵极其敏锐,明明没有肢体间的触碰,玉罗刹仍旧感受到了他的可爱反应。
他站直了身体,搂住腿脚发软的白发少年。
“不准。”白离重复这个词,语调微颤,有些走音。
“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玉罗刹贴近少年精致秀气的耳朵说道。
“呜呜。”
这类情绪化的声音,白发少年表达地极其自然,与常人无异。只是听觉正常的人,会刻意控制,不让自己失态。他没有这样的概念,根本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没有张开嘴巴,依旧会发出撒娇似的呜咽。
白离不知道无意识的哼声已经暴露出身体的状态,取悦到了那个狗东西,仍旧伸手推他,试图让玉罗刹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你、你坏,呜不行。”
玉罗刹不再贴着他的耳垂,身体后撤,环抱住少年腰身的手却没有放开。
“我行。”
“不行。”白离目光略有些迷离,金蓝异色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他慢吞吞地,用略微有些怪异的声调说:“玉……”
老婆会叫自己的名字了?
玉罗刹期待地看着他。
“玉、玉狗。”
“你说什么?”
白离以为自己读错了声调,重新调整:“勾、狗,玉、狗。玉狗。”
玉罗刹气笑了:“坏猫。”
少年眨眼,像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句唇语,艰难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人。不、不是……”
玉罗刹吻住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直到白离有些呼吸困难,才抬起头,低垂着眉眼看他。
“不准我说你是猫,你却喊我狗?”
“你,喵。”白离伸出手,比了个十,又比了个二。
玉罗刹叫了他多少次小猫,白离记得清清楚楚,这狗东西平时聊天喊过他七次,在床上喊过五次,这还只是他知道的,玉罗刹肯定借着他听不到,偷偷叫过许多次,背地里也一定在这样称呼他。
“玉狗。”白离伸出两根手指,这是第二次喊,还差十次。
“这么记仇?”玉罗刹失笑,名声响彻大漠的少年刺客,背地里竟然偷偷跟小孩子学“狗”的读音,想想都觉得可爱极了,“我准许你私下可以一直这样喊,你能不能也准许我,喊你小猫?”
白离伸手,比了个十三。
“好吧。”玉罗刹道,“你可要把次数记准了,若是不小心超过十三次,我可是要用其他方法讨回来的。”
白离点头,推了推他:“不行。”
玉罗刹结束了这个拥抱,抬手揉了下湿漉漉的白发:“得多学几个词了,也就是我能听懂你的意思,换做其他人,哪能这么容易明白。”
白离点头:“天宝,教。”
玉罗刹立刻道:“天宝已经三岁,该读书习武了,没有时间教你,况且他教的不准,会让你闹笑话,不要跟天宝学了,还是我来吧。”
白离摇头:“你、坏。”
玉天宝不小心教他喊爹爹,那是真的不小心,换成玉罗刹可就未必了。
少年聪慧至极,只是言语讷讷,误导了他的判断。他心里肯定什么都清楚,怕自己再开玩笑,让他丢脸,这才一直拒绝。
玉罗刹不禁懊恼自己逗他太过。
玉罗刹问道:“你洗好了吗?”
白离摇头。
他才刚冲了一遍,洗干净发尾,还没有认真清洗身上。
“那正好,一起吧。”
玉罗刹拿起水桶,丢到井里,很快提上来一桶水。
他把身上的脏衣脱掉,跟白离一样,只穿着一条白色的亵裤,迅速
冲干净身上,穿好衣服,从厨房提了桶热水来,倒进盆里。
白离还在清理头发上凝结的血迹,他总觉得没有洗干净。
玉罗刹看他跟小猫舔毛似的,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洗头发,你那样用冷水洗不干净,还容易头痛。”
白离犹豫了,走过去:“不,坏。”
玉罗刹道:“嗯,不做坏事。过会儿日头就更晒了,早些洗完到屋里去。”
白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玉罗刹站在他的身后,两人无法交流,白离感觉到他揉着自己脑袋的动作温柔极了,坐在太阳下开始打盹。
玉罗刹将皂角清洗干净,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
白离睁开眼睛。
玉罗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白离摇头。
玉罗刹拿过干净的衣物给他穿上,看他依然困顿,一把将他抱起,朝着卧室那边走。
他低头说道:“飞花宫的女子,有一部分离开了,还有一部分自愿留了下来。有几个地位比较高的,我带回了教内,她们想要见你一面。”
白离点头:“嗯。”
玉罗刹如临大敌:“你可不能见到美貌的女子,就把我忘在脑后。”
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白离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嗯。”
玉罗刹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从前对飞花宫的女子抱有防备和恶意,认为她们没有单纯善良的,真正见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跟几位女子只聊过寥寥数语,就对她们改观,从厌恶变得欣赏。
可若是教主欣赏那些女孩子,他真的会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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