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多久,林煜就收到了一个地点。
这一年,父亲还没有将林家的重担压到他肩上,他也没有处处受限制,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家后直奔目的地而去。
根据林西打探的消息,十三岁的贺沉在一个渡口撑船,为湖岸两旁来往的游客摆渡。
那一世他只知贺沉自幼父母双亡,后来无意中得到隐世高人的点拨,从此走上修道之路。
但他一直不知道,年幼的贺沉是如何靠自己活下来的,孤身一人的修行究竟要走多少弯路?
沿途打听之下,林煜顺利来到那个渡口。
周围人来人往,他站在湖岸边,聚精会神地观察船头的摆渡人。
“这位小公子,您要渡湖吗?”有位老船夫靠岸,热情地打招呼道。
岸上的小公子气质矜贵,衣着不凡,腰间的玉佩一看就是上等货,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随手给的碎银子大约都不用找零。
林煜笑了笑:“不必了老人家,我在等人。”
“好罢。”老船夫接上另一位乘客离开了,林煜继续等待他要找的人。
最终,夕阳余晖将湖水染成一幅水墨丹青图时,一叶扁舟自湖心缓缓驶来。
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灵感应下,林煜往前走了一步,一眨不眨地盯着船头那道身影。
直到他看清撑船人的脸,唇角止也止不住地上扬。
十三岁的少年人长手长腿,身穿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立体的五官稚气未脱,但深邃的眉眼已彰显出不同寻常的俊美和锋芒。
和他想象中的小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林煜压下满心的欢喜,礼貌开口询问:“请问可以渡我一程吗?”
贺沉看向岸上那位漂亮矜贵的小公子,将小船靠岸,淡淡应道:“上来吧。”
林煜二话不说,一跃而下。
脚尖落在船头,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船稳稳当当,连船底的涟漪都没有扩大一丝一毫。
好似一片叶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贺沉不由多看他一眼,向来平静的眼神中,流露出一分不甚明显的惊艳之色。
林煜站在船尾,目
光始终落在那道清瘦的背影上。
少年人骨架尚未长开,肩膀还没有那样宽阔,但抽条的个子已经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林煜看着看着,心尖越来越痒,纤长白皙的手指悄无声息放到腰间的佩剑上。
他想知道,十三岁的贺沉修为正在哪一个层面?
青云剑倏然出鞘,惊鸿游龙般直逼船头撑杆的小少年。
电光火石之间,撑在水中的竹篙凌空拔起,裹挟着微凉的水珠破开空气,与利剑正面交锋。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竹篙断成两截,几乎同一时刻,青云剑嗖地一声归鞘。
林煜退回原位,高高翘起的船尾重新落回水面,唯有一圈圈荡开的水波见证了方才短暂的交手。
这一瞬间,他彻底明白过来,那年驱邪大会初见,贺沉为何一言不合就逼他出招。
在那次见面之前,贺沉一定早就听过他的名号,所以想亲自试试他是否名副其实。
思及此,林煜拱手致歉:“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贺沉收起半截竹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我叫贺沉。”
“原来是贺兄。”林煜掀开长睫,笑吟吟地回望,“在下林煜,字疏逸。”
夕阳西沉,两道剪影相对立于小舟上,与沉静美好的湖景融为一体。
良久后,贺沉忽然笑了起来:“好端端的竹篙被你砍成两截,这下可渡不了湖了。”
林煜也笑:“区区一面湖,难得倒贺兄?”
贺沉扔掉手中的竹篙,语气漫不经心:“是难不倒我,那你呢?”
“那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林煜提议道,“就比谁先到湖的对岸?”
“好啊。”贺沉露出“有点意思”的表情,“赌注是什么?”
林煜略一思索:“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贺沉眉心微挑:“什么要求都行?”
“不能违背律法道——”林煜顿了顿,又改口道,“算了,什么要求都可以。”
以他对贺沉的了解,八百年前的贺公子只是不屑于和其他修士为伍,但一点也不耽误斩妖驱邪、惩奸除恶,必然不会提出违背律法道德的要求。
贺沉唇畔溢出一抹笑意:“好。”
“别急着得意啊。”林煜下颌微抬,“如果我赢了——”
贺沉接过话:“礼尚往来,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我不要别的。”林煜望着那张青涩而熟悉的脸,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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