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子回道:“还有两箱茶叶在房间,装好就能走了。”
不难看出,这是一对去京城的贩茶的商队。
天空露出鱼肚白,三辆板车整整齐齐从客栈出发。
赵婳上的那辆板车上堆满了箱子,她把包袱抱在怀里,靠在车板边勉强有个落脚地方。
四四方方的板车上还坐了两个人,一位褐色短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像是被毒辣的太阳晒成了这副模样;男子怀里缩了个女童,年纪不大,扎了两个羊角辫,约莫四五岁模样,似乎是怕生人,她干瘦的小手紧紧揪住男子衣襟。
男子满是警备地看着赵婳,粗糙的手掌按住胸前,不知是在护女童,还是他怀里有重要的东西。
赵婳愣了愣,抱着包袱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到了车头处坐好,和那两人保持远远的距离。
昨晚计划路线,她几乎是一整夜没睡,今早趁着府上所有人没有醒来悄悄逃了出来,如今终于如愿了,睡意也随之而来。
赵婳侧身靠着箱子,用衣物遮掩住面庞在板车上补眠。
这厢,丹红进屋准备叫赵婳起床,谁知珠帘一撩,床上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她拿着床上留的字条,急吼吼冲出房间,“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离家出走了!!”
赵明哲差点被一口豆浆呛住,罗氏坐不住了,从丹红手中接过字条,一目十行。
【爹娘,女儿不想这么早嫁人,外出云游了,细软够用,安好勿念。不是去找秦介,只想看看虞国大好河山。
——赵婳】
赵玉成凑到罗氏跟前,把纸条上的内容看完,问丹红道:“你什么时候发现阿婳不见的?”
丹红急道:“就刚刚,奴婢立马就过来了。”她恍然大悟,道:“难怪小姐昨日叫我收拾衣物,原来早有了这念头。小姐肯定是晚上在奴婢走后偷跑出府的。”
赵明哲脸色极其难看,“玉成,速去城门口,给我把人截住!”
罗氏心神慌乱,退了一步瘫坐在椅子上,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跟她提了嫁人的事,她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昨日明是说好了,罗氏也并未在赵婳面上看出有一丝不愿。
怎么一夜功夫就成了这样。
“爹娘先别急,我先去城门看看。阿婳估摸着是闹脾气,从小到大她就没出过远门,估计日落时就乖乖回来了。”
赵玉成说完从饭桌上拿了块包子,匆匆去了马厩。
赵玉成以极快的速度去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他比划比划,没有一个人见过赵婳。
“不过一个多时辰前,有位衣着简朴的女子倒是留了一封信,给了一锭银子说是交给赵刺史或者将军您。”一士兵拿出封信交到赵玉成手中。
【说了不要担心,还是追来了,安好勿念,等我安顿好就给家里回信。这次是我任性,对不起,回来任凭处置。
——赵婳】
“翅膀硬了,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赵明哲气得吃不下饭,拿着信怒气冲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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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群山环绕,陡峭崎岖,光是山路就要走上一两日。
路程遥远,山林里人烟稀少,倒是鸟叫声一阵接一阵,一声比一声尖锐,似乎是在比谁的鸣声响。
商老板无聊,跟赵婳闲聊两句,“你这女娃子,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一个人去京城。怎么,要去京城凑热闹?讲实在,京城是繁华,可益州也不差。那边天气干燥,可不像益州滋润。”他叹息一声,“这一个个都想往那去。”
赵婳以为她把头发全扎起来,换一身男装就不会被人认出是女子,事实证明电视剧永远是电视剧,信不得。
罢了,不纠结身份,她现在的人设是没钱的穷姑娘。
她仰头,随口回道:“看来商老板经常捎人去京城,轻车熟路。”
商老板是个热络的人,笑道:“可不就是。喏,女娃子你旁边不就有两位。”
赵婳一顿,那满心戒备的男子也是去京城。
她猜想这男子有可能是个社恐,同行快一上午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相互认识一下,我叫赵婳,兄台怎么称呼?”赵婳展现出熟练的交友能力,自我介绍一番,亲和抛出橄榄枝,“都是去京城的,路上做个伴。”
那男子眼神忽闪,一直搭在衣襟上的手指下意识用力,他怀里的女童也跟着这一举动有了动作,小手臂环抱男子胸膛。
男子脱口而出,“我不去京城。”
商老板眉头一皱,有了怨言,嗓音拔高一个度,“丁老三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藏着掖着,你看人赵姑娘,像你不。明明是去京城,现在又翻脸不认。”
女童从丁老三怀里探出头来,嚎啕大哭,“不许凶我爹!!”
她哇哇哇哭个不停,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肩膀抽搭抽搭,仰头恶狠狠盯着商老板。
赵婳走时顺手揣了些糖果,本打算留着补充能量。
她剥开糖纸,递到女童跟前,哄道:“误会误会,没有凶你爹,商叔叔说话声音就这样。”
女童肩膀一抽,哭声渐渐小了,看赵婳的眼神变得不友善,“你也是坏人,跟那群坏人一样欺负……”
女童话未说完,丁老三神色慌张,急忙捂住她嘴巴,抱着人将身子扭到一边去背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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