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符合一般皇位继承的规则,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契机。
事情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的。
贺太后的迟疑和顾虑,秦照全部心知肚明。
正好他确实也着急见沈阅,便未再勉强:“是。今晚儿臣也有些急躁了,方才言语之间有些冲撞,还请母后莫往心里去。”
他拱手作揖,退出了偏殿。
院子里,承乾宫的宫人也不敢阻拦他的行动,秦照再次喊来林如喜,问了沈阅的下落。
林如喜知道不能再拦着他们夫妻相见,只能如实相告,还强行解释了两句试图替皇帝挽尊:“王妃身边贴心的丫鬟都没带,又好像不太喜欢生面孔近身服侍,所以陛下就在永和宫外安排了几个侍卫巡逻,也能照拂一二。方才长宁宫的事,怕吓着王妃,也想着她该是歇了,就没派人请她过来。”
秦照懒得废话,转身便大步走了。
林如喜却是忍不住又忧心忡忡看了眼殿门紧闭的偏殿,这才转身回了皇帝寝殿。
宫里的环境秦照熟悉,他抄近路找到永和宫时,远远就看到立在那宫门之外的十二名护卫。
并且,以他的警惕,也不难发现这周围的阴暗处也还隐了人。
在宫里,以这样的阵仗来守一座寝宫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甚至都不能只用兴师动众来形容。
秦照心里蓦的就升起一股怒火,他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勒令道:“开门。”
门口的守卫全都慌了。
安王妃已经被太子东宫的人连夜提走了,算下来都快个把时辰了……
本来这就是不合规矩的,奈何这宫里就是皇帝父子的天下,太子秦绪在这宫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他们只能从命。
跪在地上的几人心中叫苦不迭,因为实在无法解释,只能得过且过,先硬着头皮上前给开了门。
秦照进了院子,商秋与随行的另外两名亲卫也跟进了院子里,只是进去就在门口附近站定,没有继续跟着往里走。
那屋子里,沈阅被带走的仓促,还亮着灯。
秦照没听见里面动静,心下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了解沈阅,她就不是个心宽会完全不想事儿的,夜里长宁宫走水这么大个动静闹出来,她不可能还睡得着。
心里一时又急又慌。
他上前试着推了下,果然殿门应声而开。
打眼一看,没有人,再进去往正殿里外都快速找了一圈……
果然,人是不在的。
依着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即使软禁沈阅,也只会为了用来针对拿捏他,不至于贸然就直接对沈阅有所不利,可是他那大侄子却是个不择手段的!
秦照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绪,怒火中烧,刚要冲去再质问院外守卫,就听见院子里商秋有些惊讶的叫了声:“王妃?您这是……”
秦照快步自内殿出来。
刚回到外殿,就看女子的身影自殿外迈了进来。
先入眼的是她几乎被血水浸透的绣鞋,沾了血迹的裙摆……
男人的心脏猛然揪紧,几乎是带着某种试探的恐慌的,视线再上移,看到叫他牵肠挂肚多日的容颜。
女子的面庞素净白皙,五官依旧绝美艳丽一如曾经,甚至于她的表情都是极平和娴静的模样。
可就是太冷静也太平和了,竟是叫秦照心脏狂跳,从她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看出了鲜明的死气沉沉的薄凉。
“阿阅。”他冲上前去,一把将刚刚跨进门来的女子拥入怀中。
浅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灌入鼻息间,那种带着男人体温的熟悉的味道刺激得沈阅顿时就是眼眶一热。
她把脸迅速埋入他怀中蹭掉了浮上眼眶的湿气,然后眉目之间就依旧还是一片清明。
秦照心中忐忑不安,拥着她柔软馨香的身体,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她是鲜活存在的,就又迫不及待握着她肩膀暂时先将她自怀里扯出来打量:“你去哪儿了?是秦绪……出了什么事?”
沈阅仰着头,视线定格在他脸上,仔仔细细看了好半晌。
这么久没见,她其实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的,也不是没有设想过重逢的场面,但这一刻真的再见到,她却只是近乎贪婪的一遍遍无声将他的模样镌刻于脑海,深刻记牢了。
秦照上上下下打量她,确定以她的这副神情与状态,应该是未曾受伤,衣裳上面的血是沾染了别人的,才能勉强略放心了几分。
但再转念一想,又是神情大变……
这些血,难道是闻家人?
他太清楚闻家人在沈阅心中的地位,心下蓦然又是一阵恐慌,正想再问她时,沈阅却先开了口。
她的语气很平静的问:“听说陛下突然吐血昏厥,太后娘娘不会认为此事是你或者我做的吧?”
事到如今,贺太后的立场才是最重要的!
秦照没想她消息居然这样灵通,一时微愣。
可沈阅这般冷静的态度,反而叫他越发的警惕和不安。
他意识到今晚在她身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是摧残人的事,又生怕真是闻家人有个好歹,竟是一时胆怯的不敢直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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