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宝贝
“小姐您也真是的, 这么大个人,平地走路还能把腿给撞成这样,这差一点就破皮了,伤着骨头没啊?”
冬禧一边絮絮叨叨, 一边倒了跌打酒在掌心, 搓热了又尽量小心翼翼贴上沈阅的伤处。
沈阅都还没怎么样, 她自己却是边揉边龇牙咧嘴的脸都扭曲了。
沈阅看着她,忍俊不禁:“瞧瞧你这张脸皱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你磕着了呢。”
冬禧没好气的嗔她:“奴婢这还不是心疼您。”
说着话,外面突然听见说话声,有个看院子的小丫头欣喜道:“咦, 五公子, 您怎么今儿个回家来了?”
闻成简低声说了句什么, 隔着虚掩的房门听不太清。
沈阅连忙给冬禧使眼色, 一边扬声冲外面喊:“表弟,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说着, 飞快的放下裤腿, 又起身穿上了外裙。
冬禧服侍好她,转而又利落的将跌打酒等物都装回放杂物的匣子里,这才走到门口去开了房门:“五公子。”
彼时, 闻成简已经站在了廊下。
脸色算不上好, 板着一张脸, 只这么会儿工夫就盯着院墙上面的瓦片出了神。
听见冬禧唤他, 他才转身。
看了眼屋里,见沈阅衣衫齐整的正从内室出来, 他也就抬脚进了屋子。
沈阅招呼他到桌旁坐, 又吩咐冬禧:“去沏茶。”
冬禧应诺出去。
闻成简刚要开口说话, 嗅到她这屋子里的气味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一股跌打药的味道?你受伤了?”
说着,就神情慌张的要拉她起来查看。
沈阅拂开他的手,笑道:“就是走路不小心在门槛上撞了一下腿,正好闲着也没事,才让冬禧拿药酒揉了揉,不妨事的。”
听说她伤在腿上,闻成简也不便亲自查看,虽然看她言笑晏晏的模样,的确不像有事,他眉心却始终拧成个川字。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竟是破天荒的冷了场。
“三哥与你一同回来的吧?外祖父病了,你们去看过他了?”沈阅心有所感,不动声色的主动打破沉默。
“嗯。”闻成简却是依旧垂着眼眸,情绪看上去烦躁又低落,“我从四喜堂过来。”
有些事,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他之后便打起了精神重新看向沈阅:“昨晚宫宴上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听岑伯说祖父也已经首肯,允了……你与安王的婚事。”
闻成简兄弟在读的是京城最好的云山书院,京城里许多贵胄之家的子弟都在那里读书,沈阅知道,即使家里不特意叫人传信告知他们,昨日入宫赴宴的王公贵公子中就有好几位他们书院的学生。
宫宴上闹了那么大一场笑话,这些人今日返回书院自然少不得拿出来说道。
闻成简欲言又止,神色越发透出了懊恼与凝重。
沈阅的这门婚事,仿佛从始至终就没有给他任何参与或者置喙的余地,先是当朝储君的太子秦绪,后又是手握重兵的安王秦照。
虽然家里从不苛待她,可是唯独在最重要的终身大事上——
她却仿佛就像是一个物件,被人随意的掐在手里挑选把玩。
秦绪说要,闻家就得奉上,他说不要了,也不会给任何人一个交代和解释,不管她这样一个孤弱的女子将来承受怎样的命运,随手就被丢弃到泥里,甚至踩上一脚。
可即便是这样……
他们闻家再想把她捧回来自己仔细的珍藏都不行,就因为另一个位高权重的秦照又站出来说了一句他要。
沈阅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那些上位者手中,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没人在乎她的想法,没人管她愿不愿意。
而在这整件事上,他和他们整个闻家都显得那样的无用。
闻成简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是——
他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的眼睛通红,里面已经长满了血丝。
他定定望着眼前的沈阅,牙关紧咬,仿佛下一刻就要绝望的哭出来一般。
本来从事发到现在,沈阅一直泰然处之,情绪上没什么太大的失控,这一刻倒像是被他感染了情绪,心上突然之间酸涩的厉害。
但她还是摒弃杂念,勉力的扬起一个笑容:“嗯。今早安王殿下过来探外公的病,顺便说定的。比起东宫……我觉得去他那里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都明白,这件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这退而求其次的机会都是要别人给了他们才有机会抓住。
闻成简嘴唇蠕动半天,却是被她故作轻松的笑容刺的眼睛生疼。
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
临走时候还闷声道:“你脸色不好,定是夜里没睡,歇着吧。”
待他走后,冬禧才端着茶盏从门外进来,表情看上去也透着几分叹惋的严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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