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咬着牙,因为太用力,两腮本来柔和的线条轮廓都隐隐绷出了几分锐利的锋芒。
仿佛是有些艰难的,他还是质问出声:“所以,就是因为本宫没能如约给你允诺过的正妃之位,你故意与皇叔定下婚约来与本宫还有父皇母后置气的?”
沈阅:……
这位太子殿下,他依稀……大概……可能……是有点不太听得懂人话?
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压人,她真的就再多一句话也不想再与这人多说。
此时,她却还不得不继续忍着脾气:“婚姻大事,关乎终身,臣女再是顽劣又何至于此?既然是要白头偕老,余生自然是要选择心悦之人共度。臣女虽然久未回京,但也素闻太子殿下与柳家姑娘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殿下的正妃之位,柳家姑娘实至名归,臣女从不敢肖想。”
这番话,自然就只是婉转的客气话。
若要真的实话实说,她此刻便忍不住的想要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了。
秦绪听着她这滴水不露的漂亮话,默然片刻:“无论正妃还是侧妃,都不过只是一个虚衔罢了。”
沈阅下意识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刻他已经话锋一转,态度又强硬下来:“本宫再说一次,你现在马上去找皇叔,与他退了这门婚事。”
沈阅:……
不想与他再绕弯子,沈阅直接追问下去:“然后呢?”
秦绪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新抬眸正视她的面孔,可语气却相对软了下来:“你我之间的婚约依旧有效,你依旧可入东宫,为本宫侧妃。”
眼见着沈阅眼底浮现出讥诮的笑意来,他又连忙解释:“你与柳氏的眼界不同,她是小女儿心思,只想要个正妃的名头,这样瞧着好听些,不过哄着她玩罢了。本宫向你保证,虽然她为正妃,但你可独掌东宫庶务大权,阖府上下由你管制。”
沈阅:……
秦绪的表情严肃,已经等同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
本来退过一次亲的女子,不管是男女哪一方的过错,再许人家都会很困难,秦绪这仿佛是在施舍一般,以为逼着她退婚之后再许她一个侧妃之位她就该感恩戴德?
若是考虑到朝堂站队问题,沈阅其实是该妥协的。
可她当真是被这位太子殿下的厚颜无耻给气着了,一点也不愿意面面俱到的去考虑其她。
秦绪说完,她眼底嘲讽的笑意已经泛滥成灾,语气也冷厉的总结了一句:“太子殿下果然是对柳家姑娘一往情深,这可算是里里外外都替她面面俱到的打算好了,臣女不才,当真不敢入您的东宫去碍您那太子妃的眼!”
方才她还纳闷,若是怕朝堂站队,那秦绪直接要求她和秦照退婚就是,横竖与皇室定过一次亲的女子一旦被抛弃,也就只剩常伴青灯古佛一条路走,为什么这人还要许诺冒着流言蜚语迎她入东宫?
合着在这等着呢?
让她顶着侧妃的名头,一边给柳茗烟这个正妃磕头请安,一边还要当牛做马,干着对方本该去干的活儿?
秦绪这与其说是娶侧妃,不如说是给柳茗烟雇了俩掌事大宫女!
这算盘打的……
这位太子殿下就是算盘珠子成精变的吧?!
沈阅突然就想起来了,在她的梦里,她被废黜后位之后好像的确是有听过两次闲话,说柳茗烟登临后位之后宫里整个都乱套了,还险些出了大乱子,后来实在没办法,秦绪又分权给别的后妃替她管了。
合着这位太子殿下他什么都清楚呢?
明知道硬把柳茗烟捧上那个位置她会德不配位,就索性直接算计,一步步都给她把路铺好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天底下就再没有情种了!
所以,昨天晚上秦绪的愤怒不作假,因为他的的确确也是想把她沈阅和肖荣芳都抬进东宫去的,拉拢朝堂势力的同时顺便物尽其用的给柳茗烟当牛做马!
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沈阅怕她再不快走就要忍不住与这人动手了。
“沈阅!”秦绪见状,怒声呵斥,再次伸出手去想要拉她。
这一回,还没等沈阅躲避,花园入口方向就传来朗朗一声:“本王的未婚妻算太子殿下的长辈,就算是私底下……直呼其名也不合礼数吧?”
秦照的语调乍一听明明带着调侃的笑意,可若仔细分辩,里头却又分明带着警告的冷意。
秦绪刚伸到一半的手快速收住,不动声色又垂回广袖底下。
沈阅与他同时循声回头,就看秦照身后跟着几个手捧锦盒的亲卫大步而来。
“这么一大早,皇叔怎么来了?”秦绪飞快的调整好状态,状似随意的问了句。
“听闻太师骤然病倒,过来探病的。”秦照走到近前,依旧先是拱手作揖,只那神情语气也是一贯的随意。
他继而反问:“怎么?难道太子殿下不是来探病的?”
话里有话,秦绪自然不会回答。
他就径自绕过对方走到了沈阅面前。
沈阅刚和秦绪生了气,实在是梦里和现实的新仇旧恨叠加,她再是善于掌控自己的情绪,这一时之间也收敛不住,明显的怒气冲冲,面色不善。
秦照头次知道这小姑娘也会甩人脸子,瞧她气鼓鼓的模样,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生气了?”他抬手摸摸她的头,举止亲昵自然。
其实在昨晚的宫宴上看她埋头给他擦拭手指时他就有过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抬手摸一摸这个心思细腻乖巧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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