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日还有两位客人来此。”
他已有七八十岁的年纪,身披红得有些刺眼的袈裟,如雪一般的长山羊胡一直落到他的腹部,头顶的戒疤,以及手中的禅杖都意味着他是归元寺的僧人。
平风与言肆两人互相警惕地对视一眼。
方才他们两人几乎把这一小片地方给翻遍了也没有看到第三个人,那么现在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这归元寺的住持永继?”言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老僧,视线从他的袈裟,移到他的禅杖,最后又落在他的脸上:“不知可否向我们解释现在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老头居然就是归元寺那个住持?”平风震惊。
这位看着和蔼可亲的僧人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正如言施主所说,老衲乃归元寺的住持永继。”
“而老衲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迎接佛子将世。”
“佛子。”言肆盯着他。
“佛子?”平风下意识抬起头去看那尊如同玉雕的送子观音像,它几乎比其背后三层高的大雄宝殿还要高大,如果不是有结界遮掩,应该整个京兆城都能看见这尊观音:“你说的该不是那个?!”
“然也。”
老僧抬头,慈眉善目地笑道:
“今日在此相见便是缘分,不知两位施主可愿共迎佛子降临人士,共度世人脱离苦海?”
言肆丝毫不吃这套。
“想要对我们下手,何必还这样惺惺作态。”
“我们二人从未自报姓名,你却一言指明我的姓氏,明显早已调查过我等。”
“借以寺庙金佛掩盖那令人作呕的邪祟黑雾,现在还要假借禅言蒙骗世人,要是真跟随你所谓的佛子,恐怕也不是脱离苦海,而是直接踏上黄泉路,进了鬼门关。”
他抽刀。
“北蛮的手段还真是如赵叔所说,四五十年前是那样,四五十年后还是那样叫人想吐。”
永继主持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杀意,反而看向平风:“这位施主考虑如何?”
那丝毫没有变化的笑容是披着虚假善意皮囊的恶,正以温和无害的形象掩盖自己的业障罪孽。
往昔总是和言肆对着干的平风这回却和自己的同伴一样。
微光落于两人出鞘的刀锋之上,撕裂这死寂黑幕的一角。
“是不是当我傻。”平风露出嘲讽的表情:“明显是你有问题,居然还想用这么拙劣的演技策反我。”
“今天倒是难得不傻。”言肆道。
平风果断给了他一个白眼。
听到他们两个的回答,这位从现身开始就很是慈善的老僧终于脸色阴沉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请两位施主莫想活着离开!”
***
林知默在归元寺正门上画的破解之法只能坚持三秒,白鸟感觉自己就像与时间赛跑,眼看距离前方还有一段距离,再看身边挑起沧海玉佩以更快速度要窜过去的灵渊,她直接一把拽着剑柄,卡在最后的时间被回到林知默身旁的长剑带进了门内。
他抱住冲进门里的人,两秒后对方才重新喘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
“我们进来了?”
“嗯。”他松开手,转而看向四周:“但情况不妙。”
仅仅一门之隔,内外的温差竟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外面还是风雪欲来的冷,活动起来还能抵抗;那这里面已经像是千里冰封,打个喷嚏都能结冰。
白鸟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早已挂上冰凌的大殿,以及比大殿更加高大巍峨的观音玉像。
她忍不住像还活着的那时一样打了个寒颤。
“……是关内侯府的那个吗?”
当时那尊泥像被人半途劫走,并没有能成功收进天命司的库房内。
可那毕竟只有泥像,而这个是放大数倍的玉像,腹部隆起,仿佛观音怀着什么即将出生的孩子一样。
“虽然材质不同,但或许是同一样奇物。”林知默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刚才寻枝说平风和言肆都没有回去,恐怕现在还在寺里。”白鸟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道。
“我们兵分两路,沿着正殿兵分两路。”
白鸟点头,顺着大雄宝殿右手边宽阔的道路疾驰而去。
她设想过很多可能,比如后院是空无一人的寂寥,再比如那两个人已经趁乱跑到城里其他地方;可她明明知道,这两个比她还要小些的年轻人只会遵从自己的内心,选那唯一的选项。
——在造成更多伤亡之前,尽可能把那些邪祟斩杀除尽。
她看见平风杵着折断的刀满身是血地半依在背后如冰般的玉柱上,那里面是被一把禅杖贯穿心口的言肆。
在他们的旁边是另一个正在结冰凝固的玉柱,冰晶之中是位披着血色袈裟的老僧。
“咳……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强,也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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