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选择咽下第二句没有意义的抱歉,捧起程问音的脸,轻轻吻着他的眼睛,直到感受到嘴唇被眼泪濡湿。
两个人在离别前夕还要互相猜测心思,实在是不该。
齐砚行终于向妻子说明了自己日后的工作安排,只要是能说的,他都说了,没有半分掺假。
他们的关系已经和寻常的恩爱夫妻没什么两样,能够一起应对生活琐事,携手面对未来的风浪,只是还差在性格的磨合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需要更多时间而已。
程问音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然后牵着他的手,回了卧室。
他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激烈的情绪,这让齐砚行后知后觉意识到,爱人方才的眼泪似乎更多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不是这件事本身。
齐砚行再次将一件原以为困难重重的事办完了,搂着程问音靠坐在床上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又蹭着妻子的鼻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程问音觉得鼻尖发痒,推了推他的肩膀,“突然发现你好聪明。”
“有吗?”齐砚行难为情地笑了,重新把人搂回来,鼻尖抵着他的颈窝,“可我总是做错事。”
“我就是想说,你选择晚一点告诉我这件事,好像做对了。”
程问音从alpha腿上下来,滑进被子里,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和自己面对面躺下。
“虽然我很难过,但是……是因为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难过,没有害怕,也没有焦虑,”程问音说,“因为经过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好像更有信心了。”
战争初爆发时,他无法抑制心中的害怕和不安,只是在强撑着度过每一天,因为不了解丈夫的工作,甚至担心会失去他。
但现在不同了,尤其是这一个半月以来,无论是日常的陪伴,还是发情期的身心交融,都为他构建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外面或许愈发动荡不安,但他们的小家却一天比一天牢固,他也因此变得更坚定,更勇敢了。
程问音坏笑着捏住alpha的脸,“快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先好好爱我,给我灌迷魂汤,然后再算准了时间告诉我真相,这样我就不会太难过了。”
齐砚行被逗笑了,凑近亲了亲omega的唇角,手掌一下下摩挲着他的后腰,“那就当是这样吧,我也希望我有这么聪明。”
程问音也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跟他浅浅接了个吻,舒服得忍不住叹息。
“我真的很相信你,所以砚行……你也多相信我一些吧,”他枕在alpha有力的臂弯里,“我会照顾好自己,教好宝宝。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种花吧。”
齐砚行说:“等我回来,带你去我们的新家好不好?虽然没有院子,但我觉得你会喜欢。”
程问音笑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着他的下巴上的胡茬,“新家吗?你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
“是我之前买的房子,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等宝宝大一点,需要跟我们分房睡的时候,住着会很适合。附近有几所挺好的学校,方便宝宝将来上学。”
“而且,那边离剧院也不远,”说到这里,齐砚行停了一下,吻了吻他的头发,“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回去工作。”
程问音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自己的alpha说起未来的规划,话语虽简单,却蕴含着灼灼真心。原来他早就想好了一家人日后的生活,还一直帮自己记着……要回剧院工作。
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站在追光下是什么感觉。
“好啊……等你回来,带我和宝宝去新家。”他声音发颤,被alpha扣住手心,带回暖和的被子里。
“怎么哭了,”齐砚行捧着他的脸,吻过湿润的眼眶,“音音今天都哭了两次了,是我不好。”
程问音想说不是的,你很好,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摇头,睫毛轻颤着,扫在alpha脸上。
他恍然间发觉,原来和这个人相爱的时候,仅仅是想象着以后的幸福,都会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甚至想透支一切,许下生生世世。
外面的风声停了,只能听到卧室里被子翻动,还有一家人的呼吸声。爱人十指交扣,四肢交缠,再多承诺都抵不过意识模糊之际,逃不脱的亲密本能。
“我们会很幸福的……”
陷入沉睡前,程问音喃喃道。
第五十四章
下午四点,一架飞机在柯潭附近的一处绝密机场降落。
齐砚行望着舷窗外的一片浓雾,将围巾解开,重新系好,最后一个走出机舱,呼吸到南部湿冷的空气。
路途虽然更遥远了,但由于搭乘飞机的缘故,途中花费的时间大大缩短,让他产生了一种前一秒刚和家人分开,后一秒便踏上陌生土地的错觉。
离开前,他和妻子在家门口长久地拥抱。
“等下宝宝要是哭了,你千万不要回头,”程问音帮他整理围巾,顺势凑近,同他耳语,“没关系,我会和宝宝讲明白的。”
齐砚行答应了,即便他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很难。
宝宝起初并没有搞清楚今天的分别意味着什么,和平时送爸爸去上班一样,很开心地挥着小手,或许还在心里期待着爸爸带好吃的、好玩的回家。
齐砚行亲了亲宝宝的脸蛋,而后抚摸着爱人的脸颊、头发,情不自禁地唤出爱称:“音音……”
程问音踮起脚,给了他一个吻,笑着说:“放心去吧,我等你。”
他像一片宁静的湖,看上去温柔多情,内里却蕴含着力量。他是齐砚行的爱情,是他割舍不下的牵挂,是他永远的家乡,相比其他alpha总在吹嘘自己的omega有多依赖自己,齐砚行更愿意承认,是自己离不开妻子。
虽然不懂大人世界的聚散离合,但小孩子有自己独特的敏感。
宝宝含着半块奶糖,看着齐砚行的身影越来越远,大眼睛眨了几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看向妈妈的表情,一下子就慌了,在程问音怀里挣扎起来,哭喊道:“爸爸——”
程问音没有放下宝宝,而是更用力地抱着他。
“呜呜……爸爸来……”
宝宝朝齐砚行离开的方向拼命伸手,盼着他能转身回来,张大嘴巴,哭得撕心裂肺,奶糖都从嘴里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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