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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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在基地的日子一定也很辛苦,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生病,早点回家。”

寂静的春夜里,宝宝在一旁安睡着,程问音在微弱的灯光下一字一句写着对丈夫的思念,心中苦涩又甜蜜。

署名的时候,程问音犹豫了片刻,钢笔差点信纸上洇出墨点。

最后他还是红着脸,提笔写道:爱你的音音。

转眼步入夏季,宝宝一岁零两个月了,已经可以自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

虽然宝宝走得不稳,经常会摔倒,摔疼了就哭着要妈妈抱,不过只要程问音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告诉他要勇敢,他就会瘪瘪嘴,把眼泪收回去。

六月初,联盟引以为傲的中央集团军经历了第一次大规模溃败,战线被迫后退近百公里,而这也预示着敌国的夏季反攻开始了。

从广播中听到相关消息时,程问音正在给宝宝做夏天的小肚兜。宝宝扶着沙发站着,手里拿着一根对他来说很长的花生糖,吃得满脸都是,藕节似的小胳膊一晃一晃的。

程问音愣了一会儿神,伸手将宝宝手里的糖拿过来,“不能吃了,妈妈给收起来,明天再吃。”

“啊啊……”宝宝不乐意了,手脚并用往沙发上爬,想拿回自己的糖。

程问音把糖放到碟子里,又把宝宝抱到腿上,用手帕给他擦嘴,自言自语道:“爸爸三个月没回家了……”

三个月里,他只接到过两通电话。

齐砚行把基地的新地址告诉了他,他也因此可以寄信。但等待回信的过程太漫长了,他寄出了五封,却只收到两封回信,他甚至怀疑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导致齐砚行并没有收到他全部的信。

宝宝一边舔着嘴角留下的甜味,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碟子里的糖,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简单快乐的小小世界。

程问音注意到他的小眼神,笑着亲了亲他软软的脸蛋,“馋猫。”

下午,程问音随omega联合工会外出慰问士兵家属,宝宝和其他小朋友待在工会,由两位留下来的omega集中照顾。

这次他们慰问工作的地点在一处老旧的居民区,居住在这里的人生活条件相对一般,大多是底层工人或无业人群,但这里却是参军人数最多的地方,不少成年男性为了政府的补贴而选择了参军打仗。

他们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门上贴着两颗黄色的四角星,意味着这家有两个人参军。

程问音提前了解过情况,这家的两个孩子,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刚成年不久,短短两个月内,先后在同一个战场阵亡了,只留下家中年迈的母亲。

而兄弟二人先后牺牲的战场,那座吞下无数年轻生命的山岭,联盟最终还是没能守住。

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位老妇人警惕地露出了半张脸,明明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却无比疲惫和沧桑,白发之中,几乎已经找不出黑发了。

程问音礼貌地鞠了一躬,递上带来的水果和营养品,“您好,我们是……”

老妇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作势要关门,“你们走吧。”

同程问音一起来的omega同事抵住了门,心急地解释道:“我们的丈夫也是军人,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请您节哀顺变,一定要保重身体。”

老人看了一眼他们身上戴着的徽章,联盟军部的标志清晰可见。

老人无力地松开手,任由门敞开来,眼中满是绝望,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嗫嚅道:“骗子,都是骗子……”

老人的情绪很不对劲,身体几乎摇摇欲坠,程问音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想要扶住她。这时,隔壁的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了,一个男孩儿大步走了出来,一把推开程问音。

程问音差点被推下楼梯,还好抓住扶手站稳了。

“你们是很闲吗?”男孩扶住老人,瞥了一眼程问音,冷冷地说,“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安慰,拿上你们的破东西,滚远点。”

说完,男孩将老人扶到了自己家里,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唉,我们还是走吧,别再刺激他们了,”同事叹了口气,将带来的慰问品放在老人家门口,“老人家的两个孩子都走了,得留下多大的创伤啊,可能以后生活都没有希望了……”

程问音望着紧闭的木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心里清楚,对高高在上的联盟中央军部来说,这些普通士兵的牺牲是无足轻重的,说得冷血些,只是阵亡名单上的数字而已。

然而特殊时期,只有得到全体国民的支持才能打赢这场战争,慰问的工作之所以被交给工会,是因为omega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柔软和治愈,工会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慰问其实多少有做样子的成分在,是为了让每个国民都感受到政府的关怀,从而更忠诚地支持战争。

打着关怀的幌子去完成政治任务,实在是讽刺至极。

离开之前,程问音看到那个男孩的家门上,也贴着一颗金色的四角星,代表着男孩家里也有一个人参军,或许是他的哥哥。

回到军区以后,程问音在工会接到了宝宝。

宝宝跟alpha小哥哥玩得不亦乐乎,一直粘在人家身上,甚至想把爸爸做的小鸭子送给人家,还是程问音用花生糖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宝宝哄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程问音照例打开信箱。

可惜里面还是空的,他上一次收到齐砚行的回信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程问音将刚刚说好的花生糖拿给宝宝,宝宝手舞足蹈地抓过来,啊呜一声含进嘴里。

他看着宝宝专心致志嘬糖的样子,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忍不住又从书架上层拿出那封信,坐在宝宝身边,逐字逐句读了一遍。

“音音,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工作还算顺利,新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成果,我想离回家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你不必担心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看到你在信里说,宝宝已经学会走路了,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又有些遗憾,错过了宝宝许多珍贵的成长瞬间。”

“我爱你,音音,每天都很想念你。”

“还有宝宝,也帮我向宝宝传达想念好吗?”

齐砚行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写信的时候倒是能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程问音一边读着信,一边想象着他站在自己面前时紧张得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晚上哄睡了宝宝,程问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有躺在齐砚行平时睡的那一侧才会感觉心里踏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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