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了的。司机师傅看我可怜,就自认倒霉了。”
“什么样的?”现在跟他这么讲故事的模样才是可爱又可怜的,薄言忍俊不禁,低声说:“给你买副新的。”
“别啦。我首饰那么多,带不完的。”
不知是不是鼻音重,她这会儿说话总有种年少时的调子,一会儿飞扬,一会儿又黏黏糊糊,很生动。
他们只当说个小插曲,结果坐在前排的司机起了劲。
司机从后视镜偷看数眼,感叹:“小姐,是你啊?这两天我们跑单群里面都传遍了!说有人大半夜拉了个漂亮姑娘,到地儿身上没带钱,硬是给他塞了对玻璃珠子耳环!那人还以为不值钱随便丢在车架上,白天拉到个乘客,看到那对玻璃珠子眼睛发亮,开口就是六万,问他出不出!”
“他出了?”温瓷饶有兴致地问。
“当然没了,他找了个鉴定翡翠玉石的地方一鉴定,结果那地方也问他出不出,开价十六万,那把他给吓的。”
温瓷心里嘀咕,这才差不多。
司机师傅还在感叹:“十六万他也没出,说回家供起来打算当传家宝。谁知道是不是仙女显灵大半夜的给他家送福报来了呢!我们还以为他吹牛,没想到是真的……您那对耳坠子,真不打算要回来了?”
温瓷学他的语气:“您都说福报了,我哪儿好意思要。”
“那可是十来万的玻璃珠子……”司机叹。
几句闲话一讲,车里氛围轻松许多。
到下车,司机还跟她开玩笑:“您下次大半夜的打车,给我打电话,认准我这车牌!千万别带钱哈!”
温瓷苦恼地回头:“不行啊……这么败家,我先生受不了的。”
司机看看被称之为“先生”的那位,酒店的灯把他照得格外玉树临风,男人都要忍不住称一句俊朗的程度。
短短几步路就到室内,他手臂上搭的那件外套还忍不住要往老婆肩上搭。
哪儿看得出半点受不了的意思。
正好电话响,薄言朝温瓷晃了晃手机,到一边接电话。
温瓷站在原处,就这么两手拢着风衣打量他。
这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想让他开心,这会儿再看他神色,比先前紧绷着的样子好看许多。他讲电话时半垂着眼,空余的那只手抄在兜里,身形挺括,很招人眼。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平淡下来了。
对方讲了一大堆还没说完,他抽空转过身,下颌微抬,示意她去酒店里边等。温瓷指指穿在自己身上那件带了木质香的大衣,用眼神回敬:我不冷。
又过两分钟,薄言像是等不及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过来牵她的手,径直把她往酒店里领。
这会儿靠的近了,温瓷才能听见他在和电话那头说什么。
“按遗嘱的流程走,还有什么问题晚点再说。”
“庄园有空我会飞一趟过去签,嗯,不用管,你先把那些处理好。”
是在跟律师聊财产的问题。
大概是怕她听到又想起奶奶的事,薄言原本想讲完电话再过来的,没想过她站在几步开外的冷风里,眼神那么粘人。
他找到电话中的空隙,问:“先去餐厅点餐?还是叫到客房?”
“去餐厅吧。”温瓷踮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到这边还没尝过特色菜呢。”
她是想不打扰到他电话的,但这个动作在男人眼里,就是催促对方结束手头事的讯号。被她气息沾上的地方开始发烫,耳垂酥麻,脖子也痒。
快速几句说完正事,薄言麻利挂断。
这会儿温瓷已经找了张靠屏风的位置坐下,认真地翻阅起菜单。听到他电话声没了,抬头:“这儿的特色菜是什么?”
薄言替她把菜单翻到家常菜的页面,出声:“不建议点。”
“这些哪儿都能吃到。”温瓷不太想放弃,“都叫特色菜了,应该不会很难吃吧?我们试试?”
菜单刷刷往回翻,薄言指着其中一道,语气平淡地问:“鸳鸯一锅烩,点?”
“点啊!”温瓷没察觉哪里不对,“看起来不算黑暗。”
薄言一抬手,服务员热情地小跑而来。
“请问您是要点菜吗?”
薄言嗯了一声,示意对面:“我太太点。”
出于谨慎,温瓷还是多问了一句:“麻烦问一句,这里边鸳鸯是什么?”
“是我们这的特色哦!”服务员笑眯眯地说,“就是牛鞭和羊鞭爆炒,然后加入时鲜的——”
看到客人表情变得古怪,服务员决心换种推荐方式:“最适合这样冷的天吃了!”
温瓷表情一滞,“我们吃点普通的就行。”
服务员走后,温瓷还处于短暂的无语当中。
她用眼神剜向对面:“你明知道,还不告诉我?”
小地方的酒店桌上只放一壶柠檬水,薄言替她倒了一杯,嘴角有上扬的弧度:“下次还好奇吗?”
“我真是……”
话刚起头,温瓷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在以一个很轻松的方式相处着。没有勾心斗角和反唇相讥,好像真回到了十年前,他说要重新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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