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温瓷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他,所有的见面都靠自己争取。喻淮安驶入地下车库,在顶层专用的电梯口停下。
只要避开上下班高峰和午休,这里几乎不会有其他人经过。
车载音乐跳转到下一首歌的空隙,忽然从后方照来一束车灯。车灯闪烁数次,最终缓缓停下。
喻淮安从后视镜看到,是辆黑色mpv,让他很眼熟。
他似乎占了对方的车道,两辆车就这么互不相让地停在路中。但仔细分辨,侧边那条道足以让两辆车通行。
喻淮安在向后打量的同时,不知道的是后一辆车里的人也同样在看他。
正想着要不要挪一下车位,电梯抵达负一。
喻淮安打了个双跳,降下车窗。他那张被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朝电梯间来回张望,终于唇角上扬:“在这!”
起初是隔着一根大理石立柱,温瓷没看清状况。
绕出电梯间,她忽然顿住。
两辆车相隔数米,一前一后霸道地占据了车道。确切说起来后车更是充满攻击性,无论是线条粗犷的车身还是停靠的方式,都让前面那辆小跑瞬间失了颜色。即便隔着隐私玻璃,温瓷依然感觉到了落在她身上、如鹰隼般灼人的视线。
察觉到温瓷的犹豫,喻淮安再度扭头望向后车。
挡风玻璃不遮光,他能看到车里司机正襟危坐的模样,再往后,黑沉沉车内光线里隐隐露出一小截白衬衣的袖口。光是这么一截,就让他觉得压迫感十足。
好在温瓷很快过来。
喻淮安压低声,指指后车:“姐姐,找你的?”
“嗯。”温瓷点头。
喻淮安又问:“是现在不方便吗?”
“还有点事。”温瓷尽量让自己保持专心。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释怀得很快,朝温瓷露出好看的笑,“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轿跑太矮,隔着车门同喻淮安说话时不免要弯腰。
温瓷无意识地扶住车框。这样的动作放哪儿都很平常,但落在后车眼里却诠释成了一种亲密的象征。
年后第一天,暂时还没有工作需要对接。
明知这一趟来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可他还是来了。因为那场梦变得柔软的心此刻像极了笑话。男人面色如霜。他敲了敲座椅扶手,像是不耐烦了:“去问问温小姐,还要谈情说爱到什么时候?”
即便司机不出现,对话也该结束了。
当然,话传到温瓷这儿已经换了一种委婉百倍的说法。
“薄先生说,有工作需要和您谈。”
“知道了。”温瓷点头,“去楼上说吧。”
知道温瓷要忙,喻淮安很快离开。
那辆轿跑前脚刚走,绝佳的停车位就被后边那辆黑色的庞然大物给占了。
男人下车,视线与她短暂交汇,最终什么都没说。
前往顶楼的电梯安静异常。
两人各站电梯一头,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直到快到抵达,温瓷打破静谧:“是融资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薄言声音淡漠。
但不知道怎么,温瓷觉得她能从对方毫无波澜的声线里听出对工作的自负与笃定。
电梯叮得一声抵达顶楼。
温瓷率先迈出,她同前台打了个招呼,“给薄先生来杯咖啡。”而后脚步不停,后半句继续转向身侧的男人,“方总也没通知我今天你要来,所以——”
所以突然过来,有什么要谈的?
办公室大门一开,一束大马士革玫瑰率先映入眼帘。
花团热烈奔放,颜色有多浓重就有多刺眼。温瓷听到身后冷嗤一声,“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她无端想到被冷落在老宅的珍珠雪山,就像当年在公交站牌下见到他的第一眼,有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但实际上她是更喜欢珍珠雪山的。
只不过现在就算要解释也并没有立场。
温瓷只能选择性地无视那句讽刺,然后回归正题:“所以工作呢?”
薄言面色嘲讽,“除了工作谈不了别的?”
“是你说要谈正事的。”
她没发现,这句话像极了十八岁的温瓷。
无论是语序还是尾音,都藏了点难以察觉的骄矜。
温瓷少女时的样子薄言却记得。因为这句话,他表情虽然未变,紧绷的肩线却松缓了不少:“温小姐弄脏了我的地毯,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说过要帮你送去干洗,你不要。”温瓷强调。
“那留在洗手间的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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