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后, 来自申海的专机降落在中心区军用机场上,一辆防弹专车从机场驶向进化专科医院,一路风驰电掣。
“……唯一的可能是三年前那场青海爆炸, Ⅰ级进化源产生的巨量辐射导致苏寄桥基因再次变异,同时摄入了一部分陨石能量,直到三年后他才把这些能量消化完,由此醒来成了S。”
沈酌靠在后座上,沉声道:“虽然匪夷所思, 但这是我能做出的唯一猜测。”
沈酌眉目静若寒潭,仿佛回到了白晟第一次在劫机事件中看到的他——那个时刻状态紧绷、头脑清晰镇定的大监察官。
B市大街的景象从车窗外飞速后掠,白晟凝视着沈酌沉郁肃静的侧脸:“你觉得他指证你谋杀傅琛的几率是多少?”
车厢在疾驰中微微震动,沈酌没有回答, 半晌答非所问地轻声道:“他恨我。”
“即便我不是苏寄桥在这世上最恨的人,也起码能排上前三。”
专车在医院门口戛然而停, 沈酌不待警卫飞奔来开门,便自己推门下车, 只见岳飏正带着几个心腹手下疾步迎出大楼前门。
沈酌峻声问:“你怎么不在上面?”
岳飏脸色颇为难看:“半小时前联合国下达的最新指令,为保证苏寄桥作为关键证人的人身安全,任何人不准擅自进入病房与他交谈,包括我。”
“联合国EHPBC的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岳飏看了眼表,“随时有可能到。”
EHPBC,进化者与人类共建和平委员会。
这是第二波全球进化发生后,联合国安理会与国际监察总署联合设立的一个组织,表面上是“共建和平”, 实际上是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交错倾轧, 堪称是进化者与人类的最高权力决斗场。
“纽约飞过来起码十个小时,怎么这么快?”沈酌皱眉问。
“EHPBC的几个高层官员在马来西亚访问,一听说这件事,立马改道过来……”岳飏一摇头,“真是赶上了。”
沈酌望向医院大楼正门,一众值班员正牢牢把守在大厅里,人人荷枪实弹,神色如临大敌,四面八方的视线紧盯着这位申海市监察官。
EHPBC下这道人身安全令毫不意外,谁都知道这位以强硬闻名的大监察官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沈监察!沈监察千万不要!”岳飏身后几个心腹慌忙来拦:“EHPBC已经明确禁止任何人上去接近证人!”“沈监察那毕竟是安理会的命令!……”
“沈酌,冷静,你进去也做不了什么。”岳飏伸手劝阻:“到时候他们在听证会上参你一本威胁证人,何必?”
“苏寄桥未必就会做出对你不利的证词,这么敏感的时候你先别跟安理会对着干……”
他拂开岳飏的手,大步走上正门前的水泥台阶,一直没做声的白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与岳飏擦肩而过时略停了下,用耳语般的音量问:“哥们,你不会也怀疑沈酌杀了你兄弟傅琛吧?”
“我怀不怀疑不重要。”岳飏抬头望着白晟的眼睛,低沉道:“事实是如果不是我,三年前沈酌就已经死了。”
两人在台阶上一高一低,少顷白晟略微俯身在岳飏耳边,沉吟了一下,才道:
“哥们,我念着你的情才实话告诉你……你兄弟跟那姓苏的有一腿。”
“那姓苏的不是个好东西,他现在有了S级信息素,想对你这片江山下手是分分钟的事。”白晟反手用指关节叩了叩岳飏呆若木鸡的胸膛,“放灵醒点,别凡事只听上面的,多为自己想想啊兄弟。”
“沈监察请别动!”“站住!”“沈监察您不能再往前进了!”
一众值班守卫简直紧绷到了极限,在沈酌大步走进前厅的一瞬间纷纷扑上来拦。沈酌劈手甩脱了最前面的一个守卫,其余人一边随着他的脚步退后一边咔咔将子弹上膛,紧张地阻止:“EHPBC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擅自进入病房!”“我们必须保护关键证人!”
“您是当年傅琛死亡案的重大嫌疑人,您绝不能上去威胁到证人的生命安全!”
沈酌面寒如冰,脚步不停,一手从后腰拔出枪,值班守卫顿时惊恐得炸开了锅:“——住手!”“沈监察住手!”“我们开枪了!!”
“哟,干嘛呢,大家都这么严肃紧张?”
只见白晟笑嘻嘻出现在大厅门口,一手强行哥俩好地勾着岳飏,另一手轻轻松松打了个响指。啪!一声清响,所有守卫手里的枪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紧接着那些人扑通扑通全倒在了地上,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重力异能,白晟曾经在申海拿这招对付过安理会那帮人,差点把卡梅伦气出个血压一百八。白晟二指并拢对众守卫一挥,做了个“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已经尽力了待会散场去领加班费吧”的手势,尾随沈酌进了电梯,直升顶层特殊病房。
苏寄桥的生命监护数据是直接连通国际监察总署的,他这边一醒,那边会立刻收到消息,同时应急预案启动,整层楼遍布各种监控。
但沈酌毫不在意,面色冷峻大步流星,径直穿过雪白的医院走道,呼一声推开了病房门。
“沈、沈监察?!”“您怎么能?!——”
病床边所有医护人员惊作一团,沈酌沉声吩咐:“出去。”
医护人员的安全不论在哪都很金贵,犯不着跟这些内斗的高层玩命,闻言立刻安静下来,迅速鱼贯而出,病房里只剩下了床上一身白色病号服的青年。
苏寄桥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还是当年校园里那个十八岁学生,眸底笑意盈盈,向沈酌伸出手,手背上一个鲜红醒目的S: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我真高兴,我——”
他声音猛地哽住,因为被沈酌一把钳住了下颔。
沈酌俯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每个字都轻如霜雪:
“青海爆炸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苏寄桥。”
“……为什么,老师?”苏寄桥歪着头像个无辜的少年,在重钳下勉强发出声音:“傅琛死了,难道……难道那不是你希望的吗?”
沈酌那细长五指的力道如精钢一般,换个普通人的话足以被活生生捏碎骨头,但苏寄桥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竟然还笑看着沈酌,断断续续道:“我以为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傅琛去死的人,泄露的试验,研究院的内奸……”
他猝然咽回声音,因为沈酌猛一发力,甚至让他喉骨都发出咔!一声暴响。
“如果你敢在接下来的听证会上胡说八道,”沈酌俯下身,眸光犀利森寒:“我就保证把你也拖下水,我保证有一万种办法先把你送下地狱。”
“……”
“你这种天生的疯子,只配在阴沟和地狱里待着。”沈酌在苏寄桥耳边一字字说:“这世上根本没人期待你醒来。”
苏寄桥竭力撇过眼珠,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酌,在喉骨重压下竟然嘶哑地笑出了声,眼中满溢着骇人的天真和温柔。“好呀,老师。”他眼神甜蜜地喘息道,“我等着。”
然后他伸出舌头,在沈酌虎口上亲昵地舔了一下。
那简直跟毒蛇冰凉的信子没什么两样,沈酌触电般一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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