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无数巨响,上百道钢铁闸门轰然落下,一瞬间将整栋监察处大楼封成了密不透风的钢铁棺材。
整条街道被紧急清空,所有监察员全部撤离大楼,空地上完全乱成了一锅粥。陈淼推开手下飞奔而来,活像一头癫狂的金毛犬,隔老远都能看见他身后飞飚的两行宽面条泪:“学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沈酌右手腕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弯折,不住剧喘着,被白晟半搂半扶着站在车前。另一边警备队长拿着卫星电话,哆哆嗦嗦问:“监、监察官,现在怎么办?入侵者两人已被封锁在大楼负一层内,是否要紧急上报国际监察总署?”
沈酌毫不留情呵斥:“上报什么,申海市监察处被一个坐着轮椅的残废偷家?”
警备队长一脸恨不得挥刀自刎的表情:“可是……可是……”
“启动一级紧急预案,居民紧急疏散,通知军区我们在做演习,立刻去!”
警备队长立马跳起来跑了。
白晟上下检视沈酌全身,一眼发现了他侧颈衣襟下那抹血痕,顿时敏感起来:“谁弄的?怎么弄伤的?什么时候的事?”
沈酌说:“狗咬的。你又是怎么回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晟胸前那道刀伤前后贯穿,拜魔女的治愈异能与他自己的S级强悍体质所赐,虽然肌肉已经愈合了,但血迹仍然惨不忍睹。
白晟对自己倒不太在意:“我只是……”
沈酌冷酷道:“S级先生也能搞得这么狼狈?”
“我明明……”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拿不到编制了吧?”
白晟:“…………”
白晟面无表情,一手握住沈酌手腕,另一手指着自己的刀伤确认:“你看见了?”
沈酌不耐烦:“废什么话,我正是看见了才问你,不然我怎么——”
白晟怒吼:“你都看我腹肌了,你怎么还不嫁给我?!”然后闪电般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清脆亮响,沈酌手腕关节复位,一声剧喘被白晟眼明手快捂在了掌心里。
警备队长打完电话,心惊胆战躲一边,小声问:“咱们沈监察这样对待白先生真的没问题吗?万一人家恼羞成怒……”
“没事,格局打开。”陈淼麻木道,“真嫁给白哥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监察官!”保安科的人匆匆大步而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大楼内部的监控情况已经调出来了,您看!”
沈酌面无表情,一把将手从满脸假惺惺心疼的白晟掌心里抽出来,接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大楼负一层的景象。
监控里没有声音,只能看见被封锁的走廊上,野田俊介惊慌而恐惧,正用日语仓促说着什么,应该是在竭力劝说荣亓立刻离开此地;然而荣亓只紧紧捂着血流如注的胸腔,果断地一摆手。
“怎么连这都不死?”警备队长震惊道。
“哪儿那么容易,他被烧成骨灰都能活。”白晟望着屏幕,若有所思地一手捏着下巴:“不过我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宁愿硬挨这一下也不敢反噬你们沈监察……话说你早料到了吧?”
沈酌盯着监控,没搭理他。
“你故意对那姓荣的开枪,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测试出对方的底线,发现他们果然很怕你死,所以才敢下手掏他心的?”白晟斜觑沈酌,揶揄地用肩膀撞了下他,“我说你怎么这么刚烈呢,算得漂亮啊监察官。”
“不好,”沈酌轻声道。
“怎么?”
沈酌向监控屏下角扬了扬下颏,“我们撤离的时候忘了一个人。”
白晟问:“谁?”紧接着定睛一看。
——只见监控画面上,走廊远处一扇打开的门里,慢慢爬出了一道血红的畸形人影,是刘三吉。
“救……救我……”
“救我……”
负一层走廊上,野田俊介倒吸一口凉气,愕然注视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怪物。
刘三吉已经完全不像活人了,他全身皮肤大片脱落溃烂,四肢起码比正常人长了一倍,手脚像细长的血色软管一样耷拉在地上,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荣、荣先生……”他手背上那个A级标记清晰得刺眼,语调却含混而绝望:“求求你……”
野田俊介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这是——”
“基因链撕裂。”荣亓靠在轮椅上,一手紧紧捂着流血不止的胸膛,平静地沙哑道。
“我能让异能者二次进化,让D级强行越级成A,却无法改变他们本身的基因上限。一旦我赋予他们的力量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极限,就会导致这不人不鬼的可怕后果。”
“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吗?”荣亓俯下身,注视着刘三吉浑浊的眼珠,说:“——‘众生平等’。”
刘三吉涣散的瞳孔不由自主睁大了。
“从原核细胞生物到狄更逊水母,从步氏巨猿到现代智人,地球进化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无数不公正的巧合,只有天生最强悍的基因才能将种族延续下去。进化者对人类来说是绝对的优势方,但进化者内部占绝大多数的,却是能力低微的C和D级。”
“我曾经想打造一支全体二次越级到A的军队,却不论如何也无法解决基因链撕裂的难题。我曾以为这是无解的,直到后来发现了一个普通人类。”
荣亓顿了顿,一字字轻声说:“——沈酌。”
“无视伦理的研究,超越时代的技术,通过一种未知药剂随意打破基因上限,最大程度上避免副作用的出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野田俊介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些,简直呆住了。
“把沈酌拉到进化者这边,我们所有的同类都能安全地二次越级。”荣亓望着广袤的虚空,轻声说:“我们将彻底淘汰蝼蚁,主宰人类种族的进化方向。”
“咳咳……咳咳咳!”刘三吉剧烈呛咳出大股鲜血,竭尽全力向上伸出手,发出最后的哀鸣:“求求……求求你!”
荣亓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垂目望着他,“我救不了你。”
“……救救我,怎么样都行,怎么样都行!……”
“但我能赐予你永生。”
刘三吉登时愣住了,整个人难以置信,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好,好!谢谢您,谢谢您荣先生——”
下一刻,荣亓垂手轻柔地按在了他头顶上,刘三吉的话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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