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正松懈着,心跳陡然一快。
他转头看向李无廷,一眼正撞入对方专注的眼底,思绪顿时空了下,一时没能说出话。
——什,什么?
胸口被微妙慌乱的情绪撩动着。
宁如深哑了好片刻,才找回话头:
“臣,去礼部了。”
李无廷看着他轻声,“礼部有这么忙,连着几日都离不得人?”
宁如深就想起管范说的:
陛下问他礼部是不是忙得缺人手了?
他喉头不自觉动了下:总不能,真是因为他才这么问……
他拾起管范的话头,“大家都各尽其责,没有——唔!”
一只大掌忽而抬起,捏住了他的脸颊。
李无廷止住他的话头,“你们一家人,连话术都这么整整齐齐。”
宁如深,“……”
李无廷看了他两秒,又没忍住捏了捏,柔软微凉的触感缓解了点掌心的痒意:
“所以…宁卿都从管尚书那里听说了,却还是不来见朕?”
宁如深被捏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他以前也不是没被捏过,但总感觉这次有哪儿不一样了。灼热的温度自李无廷掌心传来,他脸上跟着一阵发热。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掌心的温度也渐渐攀升了起来。
宁如深勉强理出思绪,“臣,臣以为陛下是随口问的……”
李无廷目光在他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好片刻,指节微微一颤。随后他压下摩挲指腹的冲动,克制地没再动作:
“是吗,不是跟朕闹别扭了?”
“是臣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
……是他的身心都不干净了。
“臣的心…”宁如深顶着李无廷的视线,咽了咽说,“偶尔想在外漂泊。”
李无廷,“……”
钳在他脸上的手又狠狠捏了两下。
宁如深,“唔唔!”
李无廷适可而止地收回手,转头打开食盒,“行了,来尝尝这个。”
宁如深搓着腮凑去,“这是什么?”
“御膳房新出的点心。”
他心神一荡,立马拿了一块。
点心清甜酥软,一口咬下去簌簌掉渣。
宁如深嚓嚓啃着,没接住的一点碎渣落到了衣襟前,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替他掸掉了。
李无廷的动作太自然。
宁如深一时也没觉出哪里不对。
直到一块点心吃完,旁边淡淡落下一句,“多大人了,怎么还弄得到处都是。”
宁如深顿时呛了一下,“咳!”
他终于后知后觉:等等,他这哪是伺候御前?他简直就是在御前被伺候……
李无廷,也会给别的臣子拍点心渣吗?
——先前在轩王府里,对方将满手糖渣的李景煜直接翻面的场景骤然蹿了出来。
宁如深赶紧停止发散,拿了杯凉茶咕咚下肚:
不行,先喝口茶压压惊,清醒清醒。
李无廷看向他,“不吃了?”
宁如深心有余悸,“臣忽然饱了。”
“也是,礼部的晚膳吃了不少。”
“……”
宁如深诚恳,“臣明天就回御前当值。”
李无廷得了个准话,唇角终于牵了下,随即起身,“那朕就等着宁卿…”他顿了顿,“漂泊回来了。”
宁如深:。
·
李无廷给他投喂一番后便回宫。
待人走后,严敏从院门口小心探头,“大人,陛下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就相当灵性。
宁如深,“我这几日没去御前当值…”
他说到一半看了眼满桌子礼物,顿时有点说不下去——没去御前当值,所以陛下来给送他赏赐了?
很显然严敏也意识到前后有点接不上。
两人同时默了一阵。
严敏自觉岔开话题,“老奴先帮大人把东西收进去。”
宁如深忙点头,“行。”
两人回了主屋,他正准备将垂涎已久的毯子堆去床上,就听严敏迟疑:
“这大绒毯…要放床上?”
宁如深不明所以:?
“不会燥得慌?”
他刚要说“怎么会燥”,李无廷那句“为什么不来见朕”就骤然浮出他脑海!
“……”宁如深心口蓦地燥了点。
顿了两秒,他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将毯子堆去了床上,转过头义正辞严:
“御赐的毯子,自然是要放在跟前。”
严敏张了张嘴,“是。”
…
不过七月的天气,也的确炎热。
宁如深在毯子里埋出了两晚薄汗后,才不得不将毯子放回躺椅上搭冷热。
直到八月落了场雨,气温终于降下来。
哗哗凉雨带走了空气中的热意,也带来了从北疆传入京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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