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元宵在锅里滚得差不多了,袖招便立刻装起舀在青瓷碗中。
林织已经净手,用干净的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水珠。
宗凌就在一旁瞧着,觉得这也很赏心悦目。
今日的午膳除了一碗元宵外,还有着膳房做的芙蓉鸡片、荔枝虾球,大半都是甜口的菜肴。
宗凌吃的格外舒心,在林织停筷时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筷子,他这倒不是刻意谨小慎微,只是下意识如此。
这便是有些尊卑颠倒了,不过随侍的宫人们谁都没觉得异样。
林织不免觉得好笑,劝道:“陛下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多用些最好。”
十二岁的少年现在才到他的胸口位置,林织当然知道爱人的饭量不小,在上一个世界宗凌还专门承包他的剩饭。
他当然不讲究什么七分饱,让宗凌吃饱吃好身体健康才重要。
宗凌点头,林大人说得对!
他很喜欢林织这么笑着看着他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被在意着。
和左尚书他们的视线不同,他时常会觉得,林织看着他不是在看着他的帝王身份,而是独独在看着他这个人。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或许他这么想是异想天开,把持朝政的九千岁,可能只是在看着他最满意的人选。
午膳过后,宗凌看书了一会儿,又休息了一阵,便去马场跑马,练习骑射。
他的陪练是岁数与他相近的将军嫡次子,可见林大人有心让他培养自己的心腹。
想到林织,宗凌有些走神了。
“陛下可是有些累了?”
林潼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关切地看着少年帝王。
“歇会儿吧。”
宗凌点头,翻身下马。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立刻奉上了帕子与茶水,等宗凌坐定后,宫女在后边打扇。
此时天高云淡,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宗凌一想到他能有现在的日子,而不是等到年纪合适默默无闻地出宫立府,再等到年纪大些被发配到一个贫瘠的地方做藩王卫边,都是得益于谁,便更加出神了。
林大人此刻在做什么呢?
兴许是在处理朝政,又或许是在为锦衣卫的事情忙碌。
林潼元自然不会干巴巴地坐着,挑了一些宫外的趣事说给少帝听。
宗凌从没有出过宫,对这些事情倒是很感兴趣。
林潼元见状,便说得更多了。
他幼年在京城长大,少时却随着父亲在关外住过一段时间,边城的风沙大,与富贵锦绣的京城截然不同。
林潼元今年也才十三岁,是个跳脱侠义立志要做将门虎子要和他爹一样驰骋沙场的人,他受忠君爱国的思想长大,没有见过边城民生凋敝的景象,对于一些受苦受难的人也很是同情,所以不免说到了战事。
说到那些养活不了孩子,只能卖儿卖女让他们去富贵人家为奴为婢的事。
不过林潼元很快发现自己说这些事情不妥,立刻转移了话题。
宗凌先前对民生艰难认知并不清晰,虽然他在皇宫里有过一段透明人的时光,但总归不少吃不少穿。
在从马场回去的路上,宗凌随口询问周围的太监为何入宫。
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要么是家里犯了罪净身入宫,要么是家境贫困活不下去便卖身。
宗凌没再问,心里却怔怔。
林织当初又为何入宫?
这件事情他无从问起,心里也没想着要知道答案,只不过是泛起一股怜惜之情。
林织倒不知道宗凌正在心疼他的身世,在宗凌从马场回来之后开始教他处理国事。
这个架空的王朝废除了丞相,内阁制度还只是雏形,繁杂的政事让人头痛,林织可没打算因小失大,从今天开始教授,只不过是之前的乱事还没有整理好。
听到林织传授帝王道,宗凌先是震惊而后是崇拜。
不愧是他的织织,也太厉害了。
听着身旁人温和耐心的声音,宗凌胸腔中像是被挤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酸酸胀胀。
便是父皇,也没有待他这么好过。
宗凌一直都能从林织身上感受到一种安心感,如今又多了些孺慕之情,很喜欢同林织这般亲近。
即使林织是宦官,宗凌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成熟的引导者的魅力。
而这种角色,在世人眼中,通常是“父亲”来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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