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问你什么,还由得了你选吗。”
“回答我!”
“小辰,要快些,军部那边已经快要查到第四监狱了。”
监狱长在隧道中催促着。
“你听到了。”
“回答我,我就不把你交给审判法庭,也不交给执政官。”
“否则,你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你刺杀执政官,勾结元老院,引发那么大的爆炸,你会被直接移交最高军事法庭,被一道道最紧密的仪器测着你的生命体征,在你不死亡的状况下尽可能地对你进行严刑逼供,直到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相信我。”
“他们想从你身上挖出的东西,绝对比我多得多。”
时雾的膝盖发软,沿着墙壁一点点滑落。
布条几乎已经被他完全哭湿了。
黎辰丝毫没有心软。
他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有两位S级异能的人联手将他困住。
束缚他的双手,限制他的视线。
他是不可能乖乖就范的。
“是……”他的声音滞涩又艰难。
“触碰,是‘条件’之一……”
黎辰缓缓松了口气。
“必要条件,还是充分条件。”
“必要……不充分。”
“那另一个条件,是对视吗。”
见他闭嘴不答。
黎辰握住他手腕的掌心进一步收紧,“再拖延时间,我真的拧断你的手。反正另一个条件我不知道也可以,只要你一双手断了,再也不能主动触碰别人,我的目的也能达到。”
时雾低声的呜咽渐渐转为啜泣。
“是……是对视。”
黎辰彻底放松下来。
“小辰,要快些,这辆车的定位已经被查到了,执政官大人他们已经出发,在赶来的路上。”
“帮我保守秘密,求你,
求你——”
时雾几乎是跪下了,他揪住黎辰的衣角,“我没有异能,我只有‘天赋’,我不想被抓去军事法庭,我不敢了,你相信我一次,我是被元老院骗了才会行刺的,我错了……统,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我们会一起做任务,我们会在那么多世界一起合作……不就是因为我之前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为我犯下的错,付出过死亡的代价了。这是我的新生,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你救救我,我求你,我求你——”
时雾哭得梨花带雨。
即便是被蒙住了眼睛,那啜泣不已的声音几乎令人心碎。
“你果真是被元老院逼迫的,你,你——”
黎辰眼前渐渐发黑,“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统,统!”
“你要为了执政官大人,杀了我吗。”
“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任务,最后,却……却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吗。我不要……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对他此刻求饶的话。
黎辰半信半疑。
他已经被这个人杀掉过三次,不再如之前那么天真。
如果时雾提出什么解开镣铐,或者摘下布条的请求的话,他一定会立刻扭断他的手腕。
可他没有。
他只是一味地这样可怜地哀求自己。
黎辰一瞬间心痛如绞,他缓缓蹲下。
“犯下这样深重的罪过。”
“你要我……怎么救你啊。”
“糟了,执政官已经到了,军部怎么这么快!快,你快带着他走这条小道!”
监狱长焦急的催促声在黎辰身后响起。
时雾焦急之下,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得出血了。
他伸出手指,将他嘴唇上一点血色擦去,叹了口气,呼啦一声解开墙壁上的锁链,“我先带你走,离开这里。”
反正,只要眼睛蒙着,再多的触碰也不怕。
“不许解开眼睛上的黑布,否则,我一定会折断你的手。”
“呜……知,知道。”
时雾窝在他怀里,柔弱无骨,从没这样顺从过,双手还被铁链锁着。
黎辰常年从军,虽然才十八岁,身形却比常人更为高大体魄也强健,看着瘦,可几乎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人稳稳抱在怀中。
时雾那只自由点的手,却缓缓伸出来,捉住了黎辰那只空着的左手。
失去了视觉,他的嗅觉和触觉好似都更加灵敏。
他靠着黎辰的胸口,像是害怕极了,手指尖都在发抖,摸着黎辰的手指尖,他指骨匀长,只是在指腹处残留着常年使用各类枪械的茧。
黎辰没有阻止他这种寻求倚靠一般的触摸,甚至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既然逼问出了‘条件’,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好了,我带你走。”
“嗯。”时雾吸了吸鼻子,往他怀中你拱了拱。
黎辰忽然感到手腕处一点点刺痛。
原来是时雾的手指尖指甲,不仔细划破了他二周目刚醒来时,咬在他手上的齿痕。
黎辰似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刚走了两步。
忽然间。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你……”
他摔在地上,时雾一连退了好几步,隧道深处引路的监狱长毕竟也是有经验的,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拔出墙纸直指着时雾的脑袋,无数雷火化作细刃成一道旋风状将他和黎辰包裹在旋风中央。
“手举起来。”
“哼。”
时雾眼睛上围着黑,狂风割断布帛的一
角。
他的手心渐渐凝出爆破的光球,照亮漆黑的隧道。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明明没有‘对视’!
黎辰揪住心口,“你,你撒谎了!你的条件根本不是‘对视’!”
时雾声音温顺,还带着恸哭过后的些许嘶哑。
“是啊,撒谎了。”
“谁让你长得就一副……特别好骗的样子。”
黎辰瞳仁渐渐睁大。
监狱里最高级别鸣警声响起——
是执政官大人到了。
他忽然想明白,时雾为什么要明明自己已经答应带他跑,却依旧一意孤行选择在这个时机夺走自己异能的原因了。
他要……二次刺杀执政官。
“S+级,爆破。”
巨大的光圈在时雾掌心凝结,越来越耀眼,教人不能直视。
“杀戮者,竟然是你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人,真浪费。”
“不过也好,陆司鄢还没发现你的存在,不然,元老院九大神官,早就被他杀了个干净。”
黎辰认命地闭上眼,就在他以为,这一次自己就要被瞬杀的时候,疼痛竟然没有直接落下。
时雾在他面前缓缓蹲下。
“你说过,你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那我投桃报李,现在也再给你一个机会。”
“想开点。”
“以我们的关系,只要你愿意奉我为主。我也可以为你……改变世界。”
黎辰蓦然睁开眼。
眼底满是愤恨与不屈,“你做梦!”
“哦,是么。”
“真可惜,你要效忠别人,我就只能杀了你。”
他没有再给黎辰第二次回答的机会。
轰隆隆。
监狱瞬间爆炸,火光冲天。
……
滴答。
滴答。
黎辰半蹲在时雾面前,手上还攥着给他擦脚尖的帕子。
失去的呼吸好像在一瞬间重新回来,他用力地喘了两口气,捂着心口低着头。
这是。
又重生了。
这一次,是回到十分钟前。
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身上。
他抬起头,仰视着时雾娇气的面容。
他再一次失败了。
他又死了。
他如同一只蠢笨的小狗,一直在被这个人耍弄。
他拖延着时间,只是为了等待执政官赶到这里,夺走自己异能的同时,再次杀死执政官。
“我们……要进到监狱里面吗。”时雾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黎辰看着手上的帕子,目光,却缓缓落到那一道齿痕上。
夺走异能前,时雾的指尖,划破了他齿痕上的伤口。
戒指上,细小的银针。
一周目,杀死沙虫时,他脸上有细小的伤口、二周目夺取异能前,时雾也是一个踉跄,扑在他怀里,手搭在他左手上。三周目,时雾戴着戒指,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和队友错身而过。四周目,他的手擦过时雾嘴唇上的鲜血,时雾与他十指交握后,再一次触碰到他的伤口。
他知道了。
在这个人手上死了足足四次,终于,终于让他发现了!
触碰……不是必要条件。
对视也不是。
是……血液。
是血液交融。
黎辰忽然间整个人都震颤起来,终于勘破这其中最紧要的玄妙。
他蓦然起身,也顾不上之前和监狱长约定好的进了监狱隧道在动手,即刻间割破自己的衣服
将手上那道伤口缠住,同时几道风刃将时雾腰侧的口袋削破,戒指掉落滚到不远处的地沟中。
他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时雾杀了他四次!
四次!
这一回,终于……
终于让他看穿了这个人的底牌!
“你,你怎么了。”
时雾对视上那双眼睛,莫名的,喉头上下一动。
哭泣求饶,楚楚可怜。
都不过是他的满口谎言!
他毫不犹豫的握紧他的手腕,这一次,一句话不说,利落地将其直接一扭。
时雾脸色陡然变化,声音都抬高了,满眼惊恐。
“你等等,你等等,你听我说……”
“不听。”
“不要——啊!”
轻微的脱臼声响起,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与此同时,监狱的最高级警报声竟然提前响起。
“是执政官大人到了,快,快走。”
“撒谎的话,就让你痛不欲生,我说过的。”
“什么时候……啊呜……”
时雾额头沁出冷汗。
什么时候。
黎辰眼神冷冽。
在你第四次,杀了我的时候。
黎辰没有管他的痛呼,利落地将怀中手腕脱臼,疼得再没办法作妖的时雾打横抱起。扫视他全身上下,确认他身上在没有任何能制造伤口的利器后,长腿阔步踏入监狱隧道。
“统,统……”
“喊什么,不过是脱臼而已,没有断。”
时雾此时此刻的疼痛的表情太过真实,几乎要在他怀里扭动着打滚了。
可已经被他背叛过太多次的黎辰认为这也不过是他在演戏。
“接上,你给我,接上……我,我有话跟你说……啊……疼……真的……”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痛得狠了。
可黎辰才不会这么蠢,这时候还俯耳低头下去,就等着被他咬出血来。
他甚至将时雾的双手全都包了起来,将他嘴直接塞住。
“呜呜呜——呜——”
不给他任何自残,以及给人造成伤口的机会。
“走后门,快!直接去地下城,车我已经备好了!”监狱长为他们引好路,“这边,我会帮你稍稍拖延一下,但是执政官大人亲自来了,怕是,怕是拖延不了太久。”
“好,谢谢你。”
黎辰垂下头,目光冷漠地俯瞰着怀里人。
周身隐没入黑暗里。
“安静点。”
“等会,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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