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被主角攻抓住了,如果不是几个buff齐开,可能就被扯回去了。
时雾这一次被拖回任务世界,是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次。
没有怪物,没有海水,没有冷雨,什么都没有。
日光和煦地晒在他脸颊上,暖烘烘的。耳边传来窗帘轻轻拂动的声音,还有外面鸟雀的啁啾混着绿叶的飒飒声。
时雾细绒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宿主,现在给您传输这个世界全部任务记忆。”
“现在距离您和宋重一起跌落山隘,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里,裴峥已经完全掌握了‘二重身’的力量,已经将你们几个人朔月之夜那一晚的记忆都删除了。他这三年和S.G解约,靠着一部戏大火后当起了投资人。一场对赌投资让他净赚八亿,从此翻身。他眼光精准,成立的工作室口碑极好,很快扩展成了三家影视公司,现在已经是A市这两年相当有名的风云人物。”
“而宋重为了保护您伤得很重,右腿的小腿骨严重骨折,还有肋骨断了一根。宋家为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已经和姜家公司彻底解约,在公布了宋重身份的同时,单方面宣布宋重会彻底退出娱乐圈在,和三年都在养伤,深居简出。”
“姜家已经被打压了整整三年,最近两年更是亏空厉害。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姜成岭找人算过,裴峥和你八字相合,他父亲又有恩于你,最近正在谈你们订婚的事情。”
时雾:“……”
这年代,还能以这种理由订婚的吗。
时雾大概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看来,我这醒来的不是时候。”
“裴峥应该已经利用他的金手指开始准备架空姜成岭,并且和姜家的对家赵氏联手了。他手上八成都握住姜成岭经济犯罪的证据,马上要动手了。”
经过系统的buff加成。
时雾能够听到楼下裴峥的声音冷冷淡淡。
“姜少爷从三年前开始,就再没醒来过,您觉得,现在谈结婚,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合适。”
时雾:“……”
“小峥,你父亲当年把我们念念从河里救起来……”
“可是他现在,不是已经成了植物人了吗。”裴峥的声音冷漠得就像个机器人,比三年前更显稳重,可是看上去,也残酷理智很多。
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清冷少年。
他显然并不是完全无意和时雾结婚。
否则,他今天不会来姜宅谈判。
故意当着姜成岭的面说这些话,那是想要谈条件了。
“我知道姜家,高门大户。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什么。”姜成岭道。
“那要看,姜总愿意给什么了。”
裴峥端着眼前的一盏茶,半开玩笑似的敲打着对方,“照着姜小少爷过去和我之间的事情,其实,我是根本不大愿意的,您也知道,您这宝贝儿子脾气向来差得很。”
“小,小少爷!”
时雾一点点动静惊动了屋子里看护的人,她喜极而泣,“小少爷,您,您醒了!”
我去,听个八卦听得拳头不小心硬了,被发现了。
他被搀扶在轮椅上,推到楼梯口,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裴峥半个身影。
裴峥今天穿着过膝的薄风衣,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里面配着雾蓝色的衬衣,在春深初夏时节显得冷峻又清雅。
也正状似无意地抬眸往上瞥。
他似乎没想到,三年来,他第一次踏进姜家老宅。
竟然就正好撞上昏睡已久的姜念再一次醒来。
只是,他的眼神看上去还懵懂得很,应该是要将他推去诊疗的房间等待姜家的医生来给他看病。
匆匆地路过一下,裴峥的目光却好似蛛丝一般黏在他身上。
时雾装作意识懵懂,没有回看。
“快,先联系医生,给念念看看。”姜成岭真的很看中时雾,一下子站起身来,“念念慢点,被摔着。”
裴峥收回目光,放下手中茶盏,“要我让出长河项目可以,我要姜念手上一半的股权,这并不多,对不对。 ”
这完全是趁火打劫了。
见姜成岭似乎没有要马上松口的意思,裴峥似乎忽然,耐心也被消磨一些,“就算醒了,也是个病秧子。姜总好好考虑一下,赔本的买卖我不做,要我让出项目,一个空架子婚姻可什么都不值。”
“好,我答应。”
裴峥本来已经做好了姜成岭会再磋磨磋磨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
“当年,本来也是你父亲救了念念。”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伪善而已。
裴峥不会被这些表面功夫打动,他微微一笑,“那么,股权转让书,和结婚申请书,同一天签。”
时雾:“……”
裴峥这三年真的变了好多,完全的唯利是图了嘛。
不过。
他搞姜成岭就搞姜成岭,非得多弄一出‘结婚’的戏码干什么。
为了博得姜成岭的信任吗?
以现在裴峥的能力,想要拿到姜成岭的犯罪证据,将他彻底扳倒,还需要靠成为他‘女婿’吗。
多此一举了吧。
夕阳的余光照在时雾身上。
“小少爷不像宋家那位摔断了腿,一直都有在做按摩,搀扶着慢慢走应该可以。”草坪上,时雾被佣人扶着复健。
忽然一下脚底踉跄,似乎险些要摔在地上,又被勉强扶住。
裴峥在院外看了一会儿。
时雾没注意到他在这边,走动得非常吃力,清瘦的身体像一张薄纸,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裴峥走过去,看着时雾,似乎在观察着他见到自己的神色和反应,刚刚冷漠地交易着,如今却做足了温柔未婚夫的做派,“我扶着你走两步好吗。”
时雾已经被他消除了朔月之夜的记忆,以及那些很不利于他的记忆。
按理不会拒绝他。
他扶着时雾沿着外面的花园慢慢走,手臂扶着他,将他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承担着。时雾走得很慢,但也还算稳。
“我不会和你结婚。”
“嗯?”
“我姜念,还没有到需要卖股权,才能结得了婚的地步。”小少爷即使久病刚醒,也还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裴峥轻轻“呵”了一声,像是在笑他的头脑简单。
“你今天拒绝了我。”
“明天,你爸还是得来求我,何必呢。”
他手上,有姜成岭迫不及待想要的项目,姜家这三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急需这个项目回笼资金,否则,整个资金链可能都要垮了。
在这种要紧的时候,股权,儿子,姜成岭都可以不在乎了。
“你就是个他挽救公司的工具和筹码。”
“他把你卖给我了。”
裴峥这么说完,又笑了笑,“你也不值钱,确切的来说 ,是为了那点股权,不得不附赠的。”
附,附赠?
时雾向来心高气傲,被‘不值钱’‘附赠’几个词刺得顿时咬牙切齿。
“我爸爸很厉害!他就算不求你,就算没有那些破项目,他也可以自己解决问题!你当初不过就是我爸手底下签的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你也敢在这里——”
时雾扬起无力的手,似乎想要直接给裴峥一巴掌。
然而,却被姜成岭扣住手腕。
裴峥似乎早有预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他是客人,念念,不可以这样。”
客人。
他姜念什么时候被所谓的客人这么欺负过,从来都只有客人阿谀奉承他的份!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裴峥,曾经被他死死踩在脚下的裴峥!
裴峥看着被自己抹去朔月之夜相关记忆的姜念,心里想着,哪怕是病了三年,他的本性还是一点都没变。
“裴峥!”
时雾似乎气恼不已,“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做交易,你忘了前几天……三,三年前,你跟我……”那时候,你就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裴峥没有抹掉他们第一次欢好的记忆。
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竟意外的分量还挺重,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和他说过的结婚。
只可惜。
朔月之夜改变了一切,他已经想起了过往的所有仇恨。
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地娶一个仇人的儿子。
裴峥假装没听到,但好像也没心思继续扶着他走路,松开手,时雾险些直接摔在地上,还好被身后的佣人着急地扶稳了。
“准备好股权转让书,我才会和你结婚。”
***
“姜家的事情,我知道。但是我向来不插手我哥哥集团里的事物,我帮不了你。”
午后,宋重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三年前他摔断了腿,到现在下地走路都有些困难,他虽然对此并不算很在意,可是宋家的人却也因此怪上了姜家。
时雾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去拜托他,也是为难。
“可是宋家那么有钱,我,我真的……”
时雾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三年后,姜家怎么就忽然落魄成这样了。
往日里那些酒肉朋友,如今也一个个都对他闪烁其词。
不是这个经营困难,就是那个说钱都被爸妈管了。
竟没一个抵用的。
有几个因为他打电话太多,竟然直接还将他拉黑了。
时雾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上午的时候,时雾看着打不过去的电话页面,忽然之间委屈至极。
原来,这就是世态炎凉。
然后,才想起宋重,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给他打去电话。
宋重已经是里面家世最好的一个,只可惜,宋家有权有势,他却只是宋家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
不知道他到底能帮到多少。
桌子对面的宋重思忖了一下。
颇为委婉地暗示时雾,“你父亲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人都是各有时运的,他也许就是这几年不大走运,熬过去了……兴许,会好的。”
三年前,宋重是唯一一个保留完整的朔月之夜记忆的人。
只有他知道,现在姜家——是报应来了。
顺时应势,天时地利。
这样的因果,他能看破,却无法插手和告诫。
但至少。
姜念还是可以救一救。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宋重抬眸看向他,“你和我结婚。我虽不能保证能挽救你父亲的事业,但是,至少你以后是我们宋家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享福总是可以的。”
啊?
时雾似乎没料到宋重这么说,忽然之间都有点懵。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考虑一下……”
“我,我就是不想和裴峥结婚,我才来求你的。”
可你怎么一开口,又是结婚,
宋重眼神微微一愣,“什么,谁?”
时雾吸了吸鼻子,“裴峥。”
忽然之间,好像委屈极了,向来骄傲的小天鹅,这时候却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抹起了眼泪。
“你,你记得的,他跟我发生了关系,他说过会娶我。”
“可他现在不愿意了。”
“不仅不愿意,还要我姜家倒贴八个点的股权,他才肯。他手上有我爸想要的项目资源,但是,我,我……”
时雾像是一只茫然无措被雨淋湿的兔子。
三年后醒来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姜家的失势,朋友的冷落,裴峥的逼迫,父亲的默许,乃至宋重的婉拒,好像都一步步把他逼到悬崖的边缘,直到退无可退。
“……但是我不想和他结婚了!”
宋重脸色略有些凝重,他伸出手,握住时雾的手腕,“那你跟我结婚。”
“我,我会尽量说服我爸妈帮姜家,就算他们帮不上。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裴峥也不可以,好不好。”
时雾抽抽噎噎地抬头,看向宋重。
眼睛红彤彤的。
“真的吗。”
宋重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腿,“真的,只要你,不介意我这条腿……已经……”
时雾赶紧个摇头,撑着桌子站起身来,“你,你这条腿是当初为了保护我才摔断的吧,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对不起,都怪我当时非得半夜跑上山,是我任性……”
问过那么多朋友。
宋重是唯一一个给他回应地。
时雾如今知道了人情冷暖,才知道宋重这份正直赤忱的心肠多么难得。
宋重眸光一转。
原来,他是真的把朔月之夜的事情都忘干净了啊。
忘了也好。
宋重点点头,露出和煦的笑意:“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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