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岘对宫理的出现满是怀疑,他坚决不允许宫理带走任何资料:“……他跟你单独出去,然后就出了事回不来?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宫理耸肩:“反正你们也从来没相信过我。”
冈岘皱眉:“你也不能这么说。”
宫理坐在甘灯总是坐的黑色皮椅上,也并没有坚持:“他给我下的命令是这样,没事,你不愿意给我就算了,反正也怪不到我头上。”
冈岘虽然实在是怀疑甘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不回到宫中,但近C-73-9悬臂的几个小型星系叛军的事,若不是甘灯亲口说,宫理也不太可能知道。
他皱眉犹豫时,忽然光脑亮了起来。
冈岘表情一凛,道:“你稍等片刻。”
宫理好奇:“他给你发了消息?说了什么?”
冈岘:“他认为宫中最近有叛徒,可能在酝酿一场对他的谋杀,所以他要避一避风头。你也将一些他的随身衣物行囊带走。不过,你能保证出入宫中的时候不被发现吗?”
宫理笑起来,手指摆弄着甘灯总是批复文件的木杆钢笔:“我离开夏宫上百次了,你们知道的又有几次?”
冈岘去装手提箱的时候,宫理溜进了他的卧房,将那些药剂都找到了。
甘灯对自己的生活真是规划得井井有条,衣帽间内的衣服几乎都差不多的样式,他并不怎么需要会客,所以不需要像那些贵族政客们过于装饰自己的外表。
而他的床头,连放光脑、放戒指烟托和放水杯的托盘都摆放得间距相等。
宫理坐在他叠得一丝不苟的床铺上,伸手拿起了那个碧色翡翠的戒指烟托,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大了一圈,她忍不住对着旁边的穿衣镜,模仿了一下甘灯吸烟的样子。
但她的样子更像个地痞流氓。
宫理把戒指烟托装进了夹克的口袋里。
她还发现他床头的金属盒里有大量的药片,应该是镇痛类的药物,而旁边则是细卷烟。她也拿了一把药片和卷烟。
冈岘在门口徘徊,看着大大咧咧坐在甘灯床上的宫理,半晌道:“他平日不允许人随便进出,就连整理房间的奴仆也不能太频繁地出入。要不你帮忙拿吧,多拿几套衣服。”
宫理道:“他有睡衣吗?”
冈岘愣了愣。
宫理自己就在里面的衣柜里找到了深蓝色的丝缎睡衣:“他现在的藏身地又不需要见人,拿那么多西服干什么?啊对,是不是还有内|裤——找到了!”
她都给揉成一团塞进了皮质手提箱内。
临走之前,宫理还拿了瓶冰水,问道:“你知道什么地方Alpha最多吗?”
冈岘皱起眉头:“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宫理脚乱晃:“我就好奇嘛。他的事我又帮不上忙,我想出去玩啊。”
冈岘想少说几句,但又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让他省点心!你去Alpha多的地方干什么?再说,你之前跑去的那个club,Alpha还不够多吗?你要不跑军校Alpha宿舍去算了!”
冈岘说的是气话,宫理却像是被启发了:“说得对哦!”
她说着,推开了楼阁上的窗户,对着外头的王都夜景迈出一步去,整个人直直朝下坠落,银白色的头发飞扬。冈岘猛地扑到窗户上去看,只见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王宫下方的湿雾中。
……
这一夜,对于王都的一部分Alpha来说不太平。
警署离奇收到了数起袭击骚扰Alpha的报案,由于Alpha比例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王都的人上人,报案一般都很受重视。
而他们一般都是因为互殴或被骗而报案,第一次有这种Alpha被扒光了衣服打昏扔在街头的例子,而且当天晚上还密集发生了多起,地点与范围极大,甚至不针对某个阶层。
有那些信息素等级非常劣等的底层Alpha在街头强|奸Omega时被忽然打昏了,衣服全被扒了,打昏后扔在街道垃圾桶中,身上还有用油笔写的评价:“肮脏还有病。”
还有一些中端或高端的Club里走出的Alpha被人突袭,身份最高的甚至是参议会议员的长女,被油笔写了一句“形状奇特,不予考虑”。
更离谱的是,在最戒备森严,Alpha信息素等级最高的某个顶尖贵族军校中,有个宿舍的Alpha也被集体袭击,四人全部都被仔细研究了一下,被发现的时候身边还有量体卷尺……
但甘灯不会知道这些事。
他只知道自己痛苦到滚下了床,把脸埋在她的被子里,除了一点点她的体香,没有半点信息素可以帮他,他痉挛着撕咬着被子,弄脏了她的地毯。
他听到自己在叫她名字,仿佛是在此情此景下,除了她绝不会有人来帮自己。
她的枕头也都全完蛋了,不但有他牙齿咬坏的痕迹,还有说不上是眼泪还是口水的痕迹,他嗓子哑了,不知道是天亮了还是又黑下去了,或者是时间从未流动。
他在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间隙,摇摇晃晃稀里糊涂地冲进浴室里去,拧开水龙头竟然发现重新通了水。应该是她把这个破出租屋的水费重新缴纳了……
但冷水对他已经完全不管用了,他半跪在洗手台前将下巴放在水龙头下面,喝着有腥味的冷水,呛到他的时候,甘灯清醒了一瞬间。
他看到了满是牙印的手背,看到自己胸膛上都是自来水,他像个被鞭刑的饥饿的奴隶。甘灯一瞬间有种清醒的厌恶,甚至对自己有点恶心。
他看着镜子,因为他跪着,所以只露出了眼睛,他便对自己的眼睛发动能力,想要打上思想烙印,要自己冷静下来,要自己回去之后穿上衣服——
但他的能力都没来得及用完,清醒的恶心只持续了一瞬间,新一轮就来了。那股力量按着他的头颅要他发出含混的鼻音,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挂在洗手池上,像是挂在悬崖上,人已经软倒下去。
甘灯庆幸宫理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他感觉太高看自己的理智与头脑了,他甚至真的生出冲到街上随便让人弄也无所谓的冲动。
他想撑着身子爬回去,但腰完全没力气,天,他的骨头都像是被捏碎了掰软了,他甚至感觉脊柱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曾经坐在主位上俯瞰所有人,他曾经连头都不愿意低下去,那些自认高贵的Alpha会走上前来吻他的指尖,叫他“主席大人”。
他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甘灯甚至忘记了刚刚那瞬间的清醒时,他只感觉呼吸都要困难,只是在床边披上那件落在地面的白衬衫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他的肺要干了,他的喉咙要裂开了,他拖着那条丑陋的瘸腿,连爬回床上,躲在湿漉漉的被子下发抖都做不到。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打开的。
开门的声音太大,甘灯甚至都觉得是被人从外面强行踹开的。
甘灯愣愣地看着门口。她的出租屋构造太简单,甘灯能直接看到外头昏暗的天色。
来的人穿着的是汽修工人的那种连体衣和靴子,戴了个鸭舌帽,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用脚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甘灯哑着嗓子,刚想开口叫“宫理”,忽然就感觉到浓烈且极其强大的Alpha信息素从闯进门的人身上疯涌而来!
像是漂浮着无机物的远古海洋。
Alpha只是站在那里,信息素几乎像个巨浪一样朝他兜头打下来,他瞬间溺水,鼻息耳朵里只剩下Alpha的信息素。甘灯披着衬衫,只感觉腰突然塌下去,他吃力地挣开嘴唇,发出的第一声却是沙哑又暧|昧的低吟。
难道宫理真的把住址给了一个Alpha……
而且这个Alpha信息素如此强烈,很大可能性在易感期内,不理智且有暴力倾向。
宫理是去做了什么?难道是此刻她正在王宫中接手大权,甚至和贵族权臣们联络——而他却要在这个贫民窟的出租屋里,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Alpha搞?!
她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如果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跟汽修工一样的Alpha永久标记了他,他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甘灯情热都烧糊涂的脑子疯狂乱转,在考虑自己能给出什么代价和好处,让一个盯着他的Alpha停下来。
那个Alpha已经走近过来,在黑暗中扣住了他的后背。
Alpha身材并不高大,那只手也有点……可爱。
甘灯电光石火间脑子冒出一个可能性,但那个Alpha强行将他面朝下按倒在地毯上。
在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太熟悉那双柔软的手了,立刻就哑着嗓子高声道:“宫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鼻息。
她不肯承认似的装哑巴,甘灯额头的发都贴在了地毯上,他剧烈挣扎起来,她不打算放手,但还知道避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
宫理甚至不需要在举动上对他强硬,她只是很不自觉地释放出了更巨量的信息素,他就四肢无力的趴下来,下意识的并起腿。
她将鼻子靠近了后颈。
微凉的鼻息在嗅他的腺体,显然是他强烈的信息素,也刺|激到了Alpha,促使着去找气味的来源。
甘灯吃力地挣扎了一下,伸出手打开了床头柜的灯。
那一盏昏黄的台灯照亮了他们俩。
宫理似乎有些惊讶的停止了动作。
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她的脸,或者去逼问她为什么会变成Alpha。
他只是低下头去,露出后颈的腺体,他的腺体泛红着散发出浓郁的苦咖啡味,他颤抖着苍白的手指,拨开黏在后颈的黑色汗湿发丝。
宫理撑着胳膊,呆呆地看着他湿透的后背,肩胛骨顶起半透明的白衬衫,又看着发丝,和发丝之中红肿的腺体。
他看她这么久了没反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喘|息着轻声道:“……临时标记我。”
宫理只是将鼻尖凑上来嗅了嗅,她像是吸了一大口薄荷油,哆嗦了一下:“啊。”
甘灯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强忍着没让自己说出更夸张下作的话,又恢复了教导者的身份,指引她道:“……用牙,咬下来。你应该冒出了腺牙……然后将信息素……等等!”
她并没有照做,反而抓住了他没系扣的衬衫后衣领,往后扯,使劲往下拽。
甘灯胳膊在袖子里挣脱不出来,他皱起眉头想恼火地训斥他,就感觉Alpha的信息素裹住了他,他骤然失去力气,所有的气都要从肺里挤出去,像是在深海的水压下只能小口小口地呼吸。
眼眶立刻就生理性地泛红,他双膝完全软掉,那团火直接将他烤干烤化,他甚至明知道衬衫成为绳索捆住了他的手,但仍然无法抵抗无法挣扎——
宫理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觉得他在垂头露出后颈的时候,情绪是一种煲汤到最后味道融合的鲜美和陌生,她忍不住想,之前乱碰的时候都能变得更好吃,那此刻再使劲欺负或研究一下他,他肯定会变得更好吃的。
宫理捆住他的手腕。
那握笔或捏烟的苍白手指,现在可怜又戒备地蜷握着,她重复了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想到甘灯的反应如此强烈,更强烈的湿暖与迎合,以及更强烈的抗拒和复杂。
如同黄油下锅,他美味迸射,她开始为了吃口好味,无所不用其极。
她知道Alpha该怎么做的,她研究了很多,她也知道她见过的那些Omega都反应像是高兴的要死一样,那甘灯也可以,那甘灯一定也能——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邀请是他先发出的,甘灯额头抵在了地毯上,撑着腿趴在那儿,精疲力尽似的低声道:“……你弄吧。”
宫理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俯瞰着他后背和衬衫的结,这种食欲似乎从思绪中扩大开来,她像是观察了太久的蚂蚁,突然自己也微缩成了迷你,她视角从天而降,落在他汗珠上、发丝上、瘦骨上。
宫理立刻感觉到自己新生的部分十分蓬勃。
甘灯看她如此久没有反应,吃力的转过脸去。宫理连体工装的扣子解至肚脐下方,窄窄的露出她汗津津的皮肤,她帽子早摘了,只是低头呆呆的看着他,嘴巴微张,喘气的样子,像一只小狗。
甘灯被她的模样击中了,他感觉自己不仅仅是情热期的奴隶,更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的奴隶……而这情感比情热更可怕。
她刚刚成年,还处在Alpha与少女的交界线上,充满了孩子气。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背叛?是因为没有实力,所以聪明地知道离开他也不过是当别人的傀儡?还是说她没有野心,没有想过坐在高位上吗?
但他心里有种不理智的上了头的想法,像魔鬼一样在说服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还在依靠你。
她想帮助你。
明明他是被捆住的浑身湿透的可怜Omega,竟然发了疯似的对她生出怜爱来,甚至把宫理愣愣看着他的样子,理解成了迷惘踌躇。
一定疯了,但他就这么后扣着胳膊,挣扎起来面朝着她,然后低下头去将牙齿靠近了扣子,宫理吓了一跳。
他才注意到那连体工装是粉色的,扣子是樱桃的红色,不过当脸埋过去的时候,什么颜色也不重要了,
……
他嘴里有点苦味和海水味。他低头往下看,宫理想自夸一下,并不是因为size,而是她精心设计出来的,她觉得如果他不太喜欢,自己还能变个别的样。但他一言不发的薄薄嘴唇都是舔了蜜似的亮色,她只顾得上盯着他看。
信息素入口之后,就像是致幻剂往鼻子里钻,甘灯心脏剧烈地跳动,但他偏要垂下眼睛,像是自己没得选一样面无表情。他想要往后倒下去,但跪着往后倒很容易摔到头,宫理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扶着他后脑,又将他翻了个身。
好多Alpha都喜欢这样,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等了半天,她又没了动静,他张口说话的同时,她手抓住他臂弯。
他说:“做吧。”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紧紧抓着她,她应该不是听了同意才动手的类型。
甘灯觉得她可能不能理解,又艰难详细地描述了一下那个字具体的操作。
宫理按着他咯手的肩胛骨。他抿抿嘴想说点更直白的,但已经说不出口。不需要更多水润,但他感觉自己因为常年抑制剂,发育方面有问题,他像个快被撕开的窄口塑料袋,但情热期会大幅度抑制疼痛,他听到自己呼吸像个哮喘患者,这才刚开始,后腰麻的他不自主地抖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压进针筒里——
宫理看着他整个人抖动后伏低下去,她伸手摸了摸地毯,抱怨道:“这房子退租的时候要赔多少钱啊。”
……
跟Alpha的密切交流立刻就带来了好处,她的信息素让他恢复了一点点体面和体力。
但带来的一丝清醒,也让他后怕起来,他不敢细想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把床头柜的小灯给关了,他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额头就一下下撞在床头柜的抽屉上。
他觉得宫理不太满意,因为他膝盖总是打滑,另一条残疾的腿丑陋而无力,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半抱似的搂着他。
她还说了一句什么,甘灯记不得了,但他感觉自己非常下|贱地配合起来,她很高兴似的扳住肩膀吻他。
甘灯对构造不甚理解,但此刻被逼着深入理解了。
甘灯在不应期的短暂清醒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宫理的状态,她呼咻喘气,像是刚游完泳那样,手托着他的腰腹,甚至可能隔着薄薄肌肉感觉到戳在她手掌心里。
她很上头,快乐得爱不释手。
甘灯完全没想到她那么喜欢亲吻,他没力气回头亲她,她就使劲儿亲咬他后背和后颈,他感觉自己发麻的不只是……,更是大脑。他趴着,胳膊撑在额头上,拧过脸去看她。
昏暗中依稀能看到她脸颊泛红,头晕目眩,甘灯忽然意识到,那些他曾瞧不起沉沦在关系中的Omega,为什么会相信爱情。
因为他此刻如此虚弱,如此被动,却让她露出平日里没有的样子,像是隐隐中操控了Alpha。这时刻短暂模糊了关系,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在让谁折服。
他感觉自己俘获了她,自己拥有了她的一切。无论是她学的每个字音,看的每本书,还是关于分化后的一切知识,都是他在掌握。
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在信息素和本能下沉沦的扒皮怪物,而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直到这了解太过深入。
宫理好奇又惊讶地叫了一声,像是闯进了从未知道的秘密里。
他从没想到会到这一步,自己被滚烫的刀切开的蜡块,从芯子里融化。他突然骤然清醒,像是被雷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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