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翻来覆去地看那张惩罚卡牌,上面只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当众高歌一首《好运来》”。
是,罗青为了使坏撒谎,李言喻也跟着撒了谎。
罗青撒谎是为了整他,而她就是,单纯见不得别人亲他。
或许在酒精的作用下,人就离自己的真心特别近,容易忠于自己。所以,当听到罗青一字一句地念出“找一个在场的异性亲自己一下”时,她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因为根本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和他亲密,游戏也不行,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而拿到卡牌看清上面的字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失落。
但她还是从容地将卡牌揣进兜里,镇定上前,顺从心意做了想做的事情。
夜风缠绵地吻过她的脸,她拿出手机,划开,列表里始终没有好友验证通过的消息。
其实她最好奇的是,周意说的“180”是什么,以及他想对谁说这句话?
他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他们怎么认识的?
她应该也喜欢他吧?
李言喻熟练地切换微信小号,熟练地点开他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浏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但他的朋友圈很少,每一条她都看过,多数都是活动照片和公司宣传链接。
最新一条是两个月前,发的是罗青和赵晓的订婚照片,他站在人群边缘,微微含笑凝视着镜头。白衬衫的剪裁十分称身,镂月裁云一般,让他在人群里不合时宜地闪耀着。
四年前彻底失去联系后,李言喻专门申请了一个小号加了他。她安静地躺在他的列表里,从来没说过话,也没点过赞,没有丝毫存在感,只偷偷地看着他。
说起来确实有点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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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李言喻快速地洗漱卸妆,倒在了床上。
忽然想起来,有次她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个追求者试探着问,你有没有一段没办法忘记的恋爱?
李言喻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说的,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根本没谈过恋爱。
对,没谈过。
和周意其实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但那个问题一经人问出口,脑子里就倏地钻进了许多碎片,那些碎片倏忽展开,逐渐拼凑成了当年他们最后相见的一面。
无数次,她从午夜梦回里惊醒,都梦见过这个画面。
那是在西科大校门外的一株桐树下,晚上起了风,树叶簌簌翻动,路灯被吹得咯咯打颤。
身边不停有人拿眼瞟他们,李言喻已经不记得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只定定地望着身前的高大少年。
那时候的周意还略显青涩,细碎的头发垂在额前,浓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了两抹阴影。他欺身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问:“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李言喻没说话,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酝酿着、叫嚣着,往眼眶里涌。
“我是不是挺好欺负?”他拔高了声音,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但也没什么气势,听上去更像被人遗弃的大狗。
李言喻没哄他,只疲惫地舒了口气。
“好。”周意点了点头,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你再说一遍,都是我自作多情。”
“是。”
她迎上他的目光,他立刻就松了手,像被灼伤了,难以置信地退开两步。
良久,李言喻看见他从牙缝里再次挤出一个“好”字,眼神倏然间黯淡下去,眼眶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泪光。
他转身就走,像条败犬,声音都在发颤,“行,祝你幸福,我不会找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下起了雨,雨水冰冷,打在人的骨头上都是冷的。
像一场伤心欲绝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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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婚礼。
李言喻没当过伴娘,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这么累。一整天都在连轴转,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在此之间,她还抽空跑去接待处,随了一份丰厚的份子钱。
到了晚上六点,婚礼仪式才正式开始。
新娘和新郎穿着礼服互诉衷肠,山盟海誓,宾客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偶尔鼓掌。
李言喻和另外两个伴娘终于忙完,站在人群后面,看了一会儿,她打算再往前走走。
没想到,草地上有凹坑,身上的礼服又是曳地长裙,她一个不留神踩空了一块,又被裙子绊了一下,眼见马上就要摔,一条温热结实的手臂忽然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肩。
被那只手一带,她就直接撞到了来人的胸膛上,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然后肩上一紧,她被人搂在了怀里稳住了身形。
那双手掌灼热,覆在肩上,热度惊人,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李言喻慌忙抬头,就看见了周意那张俊脸,正蹙着眉凝视着她。
脑子里倏然闪现了昨晚那个暧昧不明的吻,她慌忙借力站直,与他拉开了距离。
“多谢。”
她微微舒出一口气,这才看清他早换了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眼下两抹青色的阴影很是明显。黑眼圈这么重,昨晚一定玩得很晚才回去。
“这么迫不及待?”周意整理了一下被她压皱的西装。
李言喻抬眸,压低声音:“什么?”
“看见我就迫不及待扑过来。”这话是陈述句,语气里带着点揶揄,周意停了一下,又问,“什么表情?”
李言喻皱了皱眉,“我只是没站稳。”
周意单刀直入,那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生怕漏过什么,淡道:“那昨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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