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心深处,他意识到阿德勒说的话没错。他已是一名流放者,帝国的弃子。失去家族的保护伞,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阿德勒倒担心他的处境,说要请假亲自来找他。
可是亚科斯这么大的海域,阿德勒怎么可能找到他?
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王景山拒绝了。他再次挂掉电话,在原地沉默地坐了一会,然后把通讯器放回原位,清理完现场一切痕迹才走出房间。
没走几条长廊,便迎面碰到了保罗。
“警官,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保罗急切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想要检查他的状况。
大概是王景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差。
“我没事。”他把工牌还给保罗,嘴角勉强扯了扯:“我走到一半迷路了。”
“哦,亲爱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所里的通道就像迷宫,即便是我到现在还经常迷路呢。”保罗拍了拍他。
王景山:“我们现在回去吗?”
保罗看了眼手表,说:“可能要等一会。我先带你去领快递吧,后勤部刚通知我有你的快递。”
王景山:“我的?”
-
实验室内。
诺斯克感觉自己在爆炸。
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扩张,就像一个充了气的皮球,又轰地——,被匕首从中间劈成两半。
痛苦令它嘶喊、尖叫,超越人类听觉分贝的台风咆哮差点令现场的白大褂们聋掉。
为什么,为什么它没有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一名高级研究员忍不住跪了下来,捂住耳朵求饶:“救救,救救我……我需要帮助!”
其他人定睛一看,他的耳道里竟然在往外喷血!鲜红色的喷泉很快将整套防护服淹没,他彻底成了血人。
它巨大的触手在半空中疯狂地挥舞,很快又将两个人掀飞。砰!人砸在墙上,像肉饼一般缓缓滑落。
紧接着,那无数根触手开始重重地拍打玻璃。这里逼仄的空气令诺斯克窒息,它像原始野兽般发泄着愤怒,要令这群关押它的人类受到教训——
“咯——啦——”
本就不堪重负的玻璃裂纹密布,摇摇欲碎。
“手术先到这里,剩下的人收尾。”史密斯匆匆说完,便转身开门第一个跑了出去。
可他刚走出两步,就迎面撞上了王景山。
“警官,你不能……”史密斯试图阻拦。
可王景山还是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
他看见工作人员正在给它注射药剂。他们用万计数的高伏电压控制住它,强烈炽热的电流让它的肢体开始弥漫出一股焦味。而就在它无比狂躁时,它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它忽然安静下来。甚至,悄无声息地将几只染了血的触手藏进身后。
一双猩红的恐怖眼球,转了转,变得温吞而乖顺,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全场一片寂静!
王景山怀抱一个快递盒朝它飞快地奔跑而来。他一个助跳,穿过碎裂的玻璃,就这样一头扎进了大章鱼冰冷的触手堆里。
那些触手蠕动着,以从所未有的温柔围绕他成为一个圈。
白大褂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约而同地神情呆滞。
“抱歉,我来晚了。”王景山喃喃着,又哭又笑,左手摸索着诺斯克柔软湿滑的身体一路往下。
“我继续给你清理。”
他打开快递。里面赫然是一套崭新的专业藤壶清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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