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目瞪口呆。
嘟嘟跑出来,[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卫长君也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刘彻:“第一次出征匈奴。”
卫长君神色复杂。
韩嫣脱口道:“十几年了?”
刘彻笑看着大舅子:“朕其实也有点怀疑。所以叫李广领兵试试。又担心全军覆没,才从春拖到夏。朕以为反复提醒李广慎重,磨的匈奴意志消沉,能保全朕的精兵。结果还是差点全军覆没。他都不如去病和阿奴两个孩子。他俩至少知道擒贼先擒王。”
“你还知道什么?”卫长君不禁抹一把脸。
刘彻:“大公子从不缺谨慎。朕看出这么多不少了。”
“那就这么多。”
刘彻笑他:“李广利怎么回事?”
“其实我不会掐算。”
刘彻:“你会算命测字不可能二十多年一次没用过。这点不必说朕也信。”
韩嫣好奇地问:“那个人告诉你的?”
刘彻摇头:“他连地龙翻身都不明说,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些。”
卫长君叹气:“当我记住一个人的时候,会做梦梦到跟他有关的事。我几乎没梦到仲卿和去病在战场上的情况。我梦到几次李广全军覆没。前些日子敬声成亲,我在城里多待几日,不止一次听到李家兄妹,梦到李广利跟李广的情况差不多。”
刘彻:“只是做梦?”
卫长君:“不瞒你说,我至今没见过李广。梦中他也是个无脸人,但我知道那是李广。我不好明说不是故弄玄虚,而是我也不能确定。
“仲卿几次出征,我前前后后都没梦见过。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我身上不好使。可我却梦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说明什么?”
刘彻半信半疑,可他也没法撬开卫长君的脑袋看个究竟:“你担心据儿也是梦见不好的?”
卫长君:“我梦到有人杀他。”
“朕?”刘彻说出来瞪卫长君。
卫长君又想翻白眼:“担心你,我会跟你说,小心你儿子先弑父再杀舅?”
韩嫣叫他直说。
卫长君:“你算计了那么多世家子弟,就算没人看出来也会在心里怪你。不敢动你,还不敢动手上无兵的太子?”
刘彻:“不怕朕秋后算账?”
卫长君:“他们说太子等不及父亲驾崩,你是信还是不信?太子没了,你杀了天下人,太子又能活过来?”
韩嫣点头:“长君此言甚是。”
刘彻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有人敢要儿子的命:“朕不用李广,躲过几次全军覆没,是不是也可以避免那种事?”
卫长君点头:“你对太子深信不疑自然可以避免。只怕小人搬弄。他们不会直接说太子有反心,而是挑小事,比如你生日的时候太子带人狩猎去了等等。一年一点,三年五载积攒的多了,你心里自会产生怀疑。”
韩嫣:“长君担心太子向你和陛下挥刀,也是怕小人在他面前挑拨?”
刘彻问:“梦中我们死了?”
卫长君摇头:“太子身上全是血,卫家到处是血,陛下周边也是血。这个血可能是你为太子报仇杀的人。我梦中没有死人。”
韩嫣想象一下,倒抽一口气:“血海?”
卫长君点头。
刘彻:“那得死多少人?”
“比打匈奴死的人多。至少我梦到李广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血。”
刘彻无力地靠椅背上:“此事还有谁知道?”
卫长君:“你不问谁也不知道。”
“朕记得你说过,我们都死了也死不着他。”刘彻看着卫长君,目光灼灼,容不得他胡说八道。
卫长君:“卫家血流成河了,你还有力气给太子报仇。”
刘彻点点头,接受这个说法:“此事只可你我三人知道。传出去有可能弄巧成拙。”
“我本想带进棺材里。”卫长君提醒他,“陛下,担心发生那一幕,再过十来年就退吧。我带你和韩兄环游天下去。”
刘彻瞥他:“你再多说一句——”到此停下,卫长君担心过太子拿母家立威,要不是真怕发生那种事,他没必要劝他退位。
“看来朕得继续叫太子随朕上朝。”
卫长君:“你就不该浪费民脂民膏给他弄个博望苑。上林苑选几间宫殿修修改改不就行了?东宫那么大,还怕委屈了他?”
刘彻幼年想有一处自己的天地。景帝节俭,太后不支持。如今有了儿子,刘彻就想在儿子身上补回来,哪想过往后会发生那么血腥的事。
刘彻喊女奴把西瓜拿过来。
卫长君知道他不想听,也不再说。反正他能活到钩弋夫人出现。赵氏女子敢装神弄鬼,他就一刀把她的手砍了。
茂陵有树有河也不能跟秦岭比,在茂陵几日,卫长君就和韩嫣以及刘彻带着奴仆禁卫前往秦岭避暑。
秦岭卫家西边沟里荷叶亭亭玉立,却再也见不到种荷人。
刘彻在卫家门口远远看到莲叶:“窦婴种的?”
卫长君点头:“起藕的时候留一点,来年自己就长了。”
刘彻坐在奴仆送来的椅子上,令所有人退散,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们真老了。”
窦家大门上的锁都生锈了。韩嫣顺着刘彻的视线看去,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卫长君:“心不老永远不会老。”
刘彻:“缠绵病榻?”
卫长君笑道:“我不会到那一天。真有那么一日,也不会像魏其侯一样拖几个月。我会早早准备好砒/霜。”
刘彻看向韩嫣:“不愧是大公子,非常人也。”
卫长君不想再挨挤兑:“去病的妻子有了身孕?”
刘彻一听这事来了兴趣,盖因他还想得个小冠军侯。闻言告诉卫长君,他早早令太医看过,母子平安,待到秋日瓜熟蒂落。
卫长君今年开春又买了两房奴,秦岭和茂陵卫家不缺人手,秋日过半可以收庄稼了,卫长君也没盯着,跟韩嫣拉几车东西去霍去病给他准备的宅子。
卫长君怕吓着外甥媳妇,令奴仆把他准备的鸡鸭羊蛋送过去。发动那日卫长君才过去。
好巧不巧,八月二十四日,休沐。太子天天被他皇帝老子拘着上朝,难得有理由出来,他也跑来看热闹。
太子守在产房门外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依然没动静,急的抓他舅的胳膊:“生孩子这么难?”
“你出生那日比今日还慢。陛下等的忘了朝议。”卫长君话音落下,里头传来一声婴儿的哭泣。在卫长君肩上的嘟嘟飘到他眼前,[太好了,冠军侯有后了!]
卫长君有时候也怕他的参与把外甥的儿子扇没了,闻言露出笑意:“去病有后了。”
霍去病不敢信。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霍去病陡然惊醒,激动地抱住他大舅。
卫长君:“谁以前还不稀罕娶妻?”
霍去病缓许久:“他是我一点点看着长这么大的。”嘟囔着,“你的庄稼成熟收获,你还很满足。何况孩子。”
卫长君想起多年前,全家人进宫,只有他们舅甥二人在家的一幕,宛如昨日:“进去看看吧。”
稳婆拦着不让,还没收拾好。
卫长君:“他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他还怕那点血气?”
稳婆让开路。
太子满眼崇拜地望着舅舅。
卫长君疑惑:“怎么了?”
“大舅,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太子摇头,“神鬼不惧!”
卫长君拍拍他的脑袋:“那你慢慢学。我们去堂屋歇会儿。”
韩嫣跟上他,感慨:“孩子出生令人期待,接下来就要去病头疼了。”
卫长君心说,日子还长,慢慢头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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