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还有豆腐,我们晌午用豆腐菜汤煮面。到宫里叫膳房的厨子帮你热一下,不许吃冷的。我会问公孙敖,叫我知道了以后别想再带。”
“不会的。我又不傻。”
卫长君想想又补充道:“公孙敖他们若是找你要,也不许吝啬。回来我再给你做羊肉馅的。”
卫青使劲点一下头,欢欢喜喜往外跑,随后背着行李蹦蹦跳跳进宫当值。
一直缄口不言的卫媼等他出去,从堂屋到厨房念叨:“进宫当差还带吃的,外人还不得以为陛下饿着他了。”
卫长君:“青弟正是贪嘴的时候。过个两三年您亲自送去他还嫌丢脸呢。”不待她开口,话锋一转,“今儿日头不错,我去把盖在菜上的麦秸拿开透透气。”
麦秸是卫长君找城外老农要的,后又请教里长编成铺席的模样,天冷了就盖在菜上。以免压到菜,底下还放两块砖头。
卫媼闻言想起她昨儿还担心菜坏了,“我去吧。前日那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卫家人口众多,只是买小葱一次也得买好几斤。卫长君虽然知道卫子夫不会任由家人捉襟见肘,可她一个女子在深宫之中,卫长君也不好叫她接济。
日前闲下来,卫长君就带着弟弟妹妹和老奴把院中边边角角都种上菜。不过茅房和偏房中间的地没动。卫长君打算搭个牲口棚。卫青的俸禄也是他收着,一直没动,存够了就给他买个小马,省得来回用双脚。以后再存下钱就给家里添辆驴车,出来进去方便。
不过车和马都是大件,不知未来的卫媼肯定不同意花这两笔钱。以致于卫长君连嘟嘟也没说。
“咦?”
卫媼的惊呼声传进来,卫长君出去,看到青绿青绿的小葱,“没坏吧?”
“竟然好好的。”头一次种菜的卫媼稀奇。在偏房的卫孺等人也不由得出来。
卫长君:“年后化冻就不用买菜了。多吃些菜,米面自然吃的少了。光是米面就能省不少钱。”
卫媼叹气:“我还觉得你胡闹。原来是我不懂。”顿了顿,“日前你领着去病出去,我还跟你几个弟弟妹妹说,你是在屋里躺几个月躺够了。”
卫长君知道她误会了,顺着她的话说:“我是长兄,不为这个家多想想总不能还叫您操心。您养育我们这些儿女辛苦半生,也该享享清福了。”
此言一出,卫媼的眼睛湿润了。她这么懂事孝顺的儿子啊,却是个短命的。
卫孺和卫少儿吓一跳,赶忙过去劝她,大兄不是嫌她老云云。卫媼一见她们误会,哭不出来,越发觉得两个大女儿不懂事,午饭就由她们做。
翌日清晨也不许她们睡懒觉。
卫长君前世十岁就会和面做菜蒸饭,卫孺和卫少儿如今比那时的他大多了,便由着老母亲使唤她二人。
先前答应卫青给他做羊肉馅饺子,也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卫青需要营养,两个年幼的弟弟和大外甥也需要。再说了,卫家六天一次荤也不多。
卫青休沐前一天晚上,卫长君又泡些豆子。翌日早上,他母亲问买鸡还是买肉,卫长君叫她买羊肉。若是有便宜的骨头也买一些。
冬日冷,北风恨不得吹断骨头,喝点热汤暖和。卫长君不止一次提到钱够用,卫媼也没吝啬,买了几斤羊肉,又买一根脊椎骨。
里长碰到她便问:“卫小郎君又歇息了?”
卫媼笑道:“是的。小儿五日回来一次,大儿又说在宫里当差忙碌,叫我买些好的给他补补身子骨。”
里长:“得好好补补。小郎君有点矮。你家大郎君身量高,多喝些肉汤,小郎君也能长得跟他一样长。”
“大郎也是这样说的。”卫媼以前没跟里长打过交道。前些日子种菜,里长带着老妻来帮忙,这才熟识起来,“晌午去我家?”
里长摆手拒绝。卫媼买的多,可卫家人也多。大大小小十来口啊。
卫媼到家就把肉交给两个女儿。卫孺和卫少儿大眼瞪小眼,随后姊妹二人一起找卫长君请教。
卫长君教她们做羊肉馅水饺,羊骨头先搁水里泡着。不过等吃到羊肉馅蒸饺,也已经是巳时两刻。
饭毕,卫长君叫老奴看家煮汤,他带着家人去东市租车。
“卫家兄长?是卫家兄长吗?”
卫家一众停下,循声看去,打北边走来一位身着短曲裾戴毡帽,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年眼睛不大黑又亮,还未走近,卫长君就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看似性格豪爽,同卫青的腼腆截然不同,然二人关系极好。他便是卫青的同僚公孙敖。
“公孙侍中。”卫长君迎上前去拱手道,“早先多亏公孙侍中及时把我送到家,一直不曾言谢,长君在此谢过侍中救命之恩。”
公孙敖心虚羞愧:“青已经替卫兄谢过了。”
卫青过来扶着他大兄站直:“对。大兄别谢他。您有所不知,你给我做的那些饺子叫他吃去大半,还嫌我拿得少。还说什么要是我多拿几个,他敞开了吃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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