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师雁行斩钉截铁道。
江茴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买头牲口吧!”
“行。”师雁行点头。
再过一个月就会正式冷下来,西北风也硬,再这么顶风冒雨的走不现实。
如果有辆车,往返时长就会大大缩减,更安全不说,她们也能省出更多的时间来休息和思考,还能一次多做几个菜,给大家更多选择。
“呦,小乖乖这是怎么了?”
还没走到摊位,卖炊饼的刘大娘就迎上来,看鱼阵两只眼泡肿得老高,心疼不已。
托大碗菜摊子的福,刘大娘的炊饼也是日日售空,十分受用。
她见鱼阵这样小又这样懂事,长的也俊,难免偏疼些。
江茴叹了口气,三言两语说了。
刘大娘见她眼睛也有些发红,分明是哭过的样子,跟着叹气。
“可不是嘛,儿女就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会不见就想的慌。不怕你们笑话,老婆这么大年纪了,要不是没法子,也不舍得离家呢。”
师雁行顺口道:“是啊,您老也怪不容易的。”
这年月的五十来岁跟现在社会的五十来岁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老人了。
富贵人家保养得好倒还罢了,穷人家一到了五十,就是可以随时准备入土为安的时候了。
原本刘大娘是不愿意说的,可几日相处下来,她也看出这娘们几个是苦命人,又厚道,便忍不住吐吐苦水。
说也奇怪,这种事好像每对外诉说一次,心里的苦难就减轻一分似的。
“我男人死的早,倒是有个儿子,又娶了房媳妇,生了孙子,原本倒也过得去。奈何前些年儿子出门做活摔了一跤,下半身不能动了……”
儿媳妇既要照顾丈夫,又要照顾孩子,根本离不得家。
可家里又不能没有进账,刘大娘只好一把年纪再出来卖炊饼。
底层百姓对苦难的忍耐程度超乎想象,现在再说起此事,刘大娘竟也哭不出来了。
“如今托你们的福,每日能剩几个钱儿,都好啦!”她忽然笑起来,被晒得黑红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流露出满足和幸福,“儿子儿媳有了笑模样,每天蒸炊饼也有干劲儿了。”
江茴也跟着笑,缓缓吐了口气,“会更好的。”
第一个跑来的还是干饭先锋老张。
这厮熟练地拿了碗,探头往桶子里一看,“呵,今天有新菜色?”
师雁行笑道:“是呢,换了两个,一个肉沫土豆茄子,一个菠菜炒蛋,都是新鲜的。”
茄子好吃但费油,所以一开始她没做。
这几日赚了些个,手头宽裕了,才第一回上。
猪肉剁成细细的臊子,先在锅底狠狠煸炒出油,之后再放入茄子土豆大火爆炒。
土豆片先反复焯水,这么一来不容易粘锅,吸油也少。
这几日土豆泡出来的淀粉师雁行也没浪费,都一点点收集出来,摊在日头低下晒干了,已经攒了一小盆。
江茴不明白留着这个做什么,问时,师雁行就神神秘秘地笑,说过阵子给她个大惊喜。
“那就要这两个新的!”
紫的茄子,黄的土豆,酱红色的肉沫,还有那翠绿的菠菜,金黄的炒蛋,那么多颜色都浸满了油亮,在日头影儿下泛着油润的光。
老张没读过书,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觉得好看!
茄子条儿细腻,土豆软嫩,合着夹在里面的肉沫,格外过瘾。
老张吃得次数多了,无师自通许多新方法,比如说将热炊饼掰开,往里面狠狠塞一大筷子菜!
汤汁浸润了炊饼,更添风味,还一点不浪费呢。
他肠胃不好,家里人也看得开,几乎日日来吃。
其他好多同伴只是隔三差五来解馋,私下里时常打趣,说老张是不过日子了。
老张振振有词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才叫过日子!吃得舒坦了,干活又快又多,精神头也好。不然都跟你们似的三天两头犯病,又误工又吃药,花的比我还多呢!”
众人一听,确实有些道理。
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还是不舍得花。
“黄叔来啦?”觉察到旁边的视线,师雁行转过去一瞧,嘿,大客户!
“黄大爷,”那边江茴罕见地主动过来问好,“我们想买头牲口,您看……”
挑牲口是门学问,总有那么些个奸商把些老弱病残的牲口伪装成好的,你买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家去养不了多久就死了。
老张吃完了,一抹嘴,“这事儿你们找老黄还真找对了,他相看牲口,那是一绝啊!”
黄兵照例要了两碗菜,“买牲口才是正办,你们娘们几个也不能老这么着。是买来做这买卖,还是别的什么?”
江茴道:“就是这个。”
黄兵往嘴里扒了一筷子菜,“那买骡子吧!”
像他们这种小地方,能见到的马只有驽马,就这么着,一匹至少也得十两往上。
犯不着。
而牛主要为耕地,好的牛犊一头也得五六两,成年健牛至少得再加一半。
吃的又多,不合账。
驴子小,不耐操练。
倒是骡子性格温顺,力气大耐力也好,胃口比牛小,价格还便宜。
师雁行和江茴对视一眼,都觉得靠谱。
“那得多少钱呢?”
黄兵略一沉吟,“照如今这行情,少说也得四两。明天就是大集,你们有空早点来,先在市面上问问。不过他们看你们是女的,又年轻,不懂行,少不得蒙骗。先转一圈儿,心里有个谱,晌午我再带你们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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