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儒文一个从山里闯出来的,能被斯家掌上明珠的大小姐看中,一是因为百里挑一的出挑皮相,二则是那张能言善辩的巧嘴。他糊涂的地方在于,压根不把斯星燃当成自己的孩子,原因也简单,不随他姓。陈儒文当初是入赘到斯家的,就这斯老爷子都对这油嘴滑舌的男人不满意,只能说后来印证了直觉。
但斯老爷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在外面养私生子,只比星燃那孩子小四岁。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拿孩子威胁也没用,别浪费时间,直接处理了吧。”斯老爷子转着手中的檀木珠串,淡淡吩咐下去,又从太师椅上起身,他年纪大了,不能动火气,只盼着能享天伦之乐。
斯星燃不知他爷爷为何突然掀翻了桌子,但也不惊讶,斯老爷子本就不是慈悲心善的人物,他母亲尚在世时,被板着脸训斥是常态。
顾潮玉是第一次见斯老爷子这么大的火气,拉着小孩走远了些,不凑那份热闹,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他拿出来扫一眼,“程羽说他过几日想来玩。”
斯星燃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往上翻了一下,看到满屏的哥哥,噘嘴道:“信息?他为什么有你的联系方式,还在上课时间给你发过信息?”人都走了,还天天说话。
怎么有种被正宫查岗的既视感?顾潮玉摇摇头将胡思乱想给清出脑袋,“他有个电话手表,一直戴着,挺方便的。”
斯星燃将手机还回去,若有所思。
等两人从老宅回到别墅,还没进门,先看到旁边的盒子,斯星燃过去拿起,顾潮玉好奇地问他买的什么,小孩晃晃盒里的东西,回道:“电话手表。”
于是顾潮玉的手机联系人上又多了个人,备注是在斯星燃的注视下打的“小少爷”三字,但斯星燃似乎并不满意,把手机抢过去盯了下面的“小羽”半天,纡尊降贵地偏过头,拧巴道:“你喊我星燃就行,以前……家里的阿姨伯伯都是这样叫的。”
顾潮玉喊起来没任何心理压力:“星燃?”
“嗯。”
斯星燃低着头走路,耳根染绯,在顾潮玉以为这话题告一段落时,他仰起小脸:“那你呢?我叫你什么?”
“喊本名、哥哥或者管家,都行。”顾潮玉无所谓道。
斯星燃自动忽略前后两个选项,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小声但清晰地喊:“哥哥。”
顾潮玉心都要被喊化了,揉两下小孩的脑袋瓜,又想起剧情线,心生忧虑,忍不住询问:“小少爷在学校里有朋友吗?”
斯星燃没回话,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连路都不走了。
顾潮玉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别扭小少爷的痛处,“没关系,小少爷早晚会交到朋友的,而且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星燃,刚才才说过。”小孩不满地指出错处。
顾潮玉只是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哦哦,对,星燃。”他觉得喊小少爷很有电视剧里管家的味道,某种意义上的专业不够,称呼来凑。
“有朋友。”
“嗯?”顾潮玉牵着小孩的一只手,捏了捏,“叫什么名字?”
斯星燃知道在大部分人眼中,还是喜欢活泼一点的孩子,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孤僻,从脑海中搜罗出来个姓名,“燕长青,但不是学校里的。”严格来说,两人并不能称为朋友,只是在双方家族的授意下接触亲近,斯燕两家从刚开始做生意便成为伙伴,双方长辈将彼此视为手足兄弟,也就希望小辈能互相亲近。
听到这熟悉的姓名,顾潮玉松了一口气,原来发小同学早就存在了,“怎么不见他来玩?”
“太忙了。”斯星燃小小年纪精通糊弄学,一个九岁的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可忙的?
但也算是一语成谶,这个话题结束没几日,斯老爷子就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给人送别墅里了,老管家还另外嘱托了顾潮玉两句,说别让斯星燃一直闷在房间,让他多出来跟燕家的孩子说说话,人家刚从国外回来有些事上可能不习惯也得多担待。
燕长青是剧情线中,斯星燃唯一的挚友,顾潮玉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所以一大早就给小孩精心打扮了一番,佩戴领结时像是完成最后的礼盒打包任务。
“星燃朋友要过来了,开心吗?”
“开心。”
然而表情看起来完全是言不由衷。
花了点时间顾潮玉也习惯了喊“星燃”,毕竟喊其他的,小孩压根不会搭理,装听不到。收拾完,斯星燃很自然地将手抬起,而顾潮玉也是顺手牵住,两人一起往下走,远远就瞥到一颗黄毛小脑袋。
“斯星燃。”
小黄毛从沙发上弹跳起,摇摆着双手打招呼。
走得近了才发现小黄毛长得是真冰雪可爱,唇红齿白,头发是微长的黄毛烫卷,笑容明媚,是长辈会很喜欢的天真烂漫。最重要的是这个叫燕长青的孩子,是个小话痨,能完全无视斯星燃的冷淡,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说:“你家真的太大了,我走了半天才到,但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养十条狗。我们家温蒂肯定很喜欢你家,不过它这两天生病了,所以我就没带过来。当初它只有这么一点儿,但现在长得站起来比我还高了,不过妈妈说我还会长高的。”
大概是在国外待得久了,燕长青说话有点跳跃。他口中的温蒂是一条萨摩耶,今年刚刚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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