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酉时末,林远秋才把定胡县的资料整理了出来。
说是资料,其实也就是人口方面的,以及整个定胡县城的面积。
担心汪县丞所说的数据会有出入,林远秋还特地去主簿那儿查阅了具体数目,结果发现相差并不大,特别是几个大村子的人数,基本没有区别,可见汪县丞平时在公务上还是挺上心的。
最后,林远秋把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做了总结。然后发现,定胡县下辖村子的数量虽比永宁州多,可在人口上,却要少了不少。而城里的人数,要比永宁成多上一千。这样算下来,整个定胡县的总人口就是两万七千多人。
再看县城的面积,方三十多里,这样的大小,规划好的话,要安顿下全部村民肯定不成问题。
此时林远秋想的是,自家要不要也在县城里开上作坊。自己作为定胡知县,肯定有义务带领老百姓们致富,何况他们可有整个大景朝的市场呢,只要他们作坊的绣品和手工做的好,就不愁没有销路。
而关于做柿饼,那就更不用说了,定胡县这边也有不少的柿子树呢。
今天林远秋特地问了县衙的几名差役,得到的回答是,这果子他们乡下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会种上几棵。每年到了果子成熟时,村民们也会挑到城里卖,不过都是留着自家吃的居多,毕竟柿果太多卖不上价,挑来挑去的还费功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远秋知道,这是快戌时正了。
待平安把油灯点上,林远秋便让他早点下去休息了,这几日跟着自己四处跑,想必也很累了,还是未及冠的年纪呢,可别把人给累坏了。
此刻的林远秋,倒是忘记自己比平安也大不了几岁的事。
不过,林远秋忘了心疼自己,林三柱这个当爹的可不会忘。看到今日那一大张纸的搬迁细则后,林三柱就知道自家狗子昨晚肯定没怎么睡,所以在上床睡觉之前,林三柱特地转到了前院,想看看儿子歇下了没,待看到书房里果然还亮着灯时,就很快进了书房。
抬头见是自家爹,林远秋惊讶,“爹,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林三柱一个白眼翻了过来,“你还知道天晚了啊,远秋,咱们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爹知道你事务忙,可也不兴不睡觉啊。”
而林远秋,此刻的心思还在他爹刚刚翻给他的白眼上呢,因为他想到了他奶朝他爷翻白眼的场景,那表情、动作简直一模一样,果然基因这东西做不得假,谁生的娃就像谁。
“爹,您跟奶可真像。”
林三柱倒不防儿子突然会说上这么一句,“这有啥奇怪的,爹是你奶生的,当然跟你奶像了,就像狗子你是爹的儿子,不就长得像爹吗。”
林三柱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最骄傲的事,恐怕就是生了狗子这个宝贝儿子了。
林远秋跟他爹向来很有话说,也很喜欢与爹商量事儿,想到方才自己考虑的问题,他忍不住问道,“爹,你说咱们家在定胡县也开上作坊咋样?”
也开作坊?
林三柱一听,忙兴奋道,“也是柿饼作坊和绣活作坊吗?”
对于挣银钱的事,林三柱自是十分热衷的。
林远秋点头,“对啊,这两样可是咱们家做惯了的,做起来肯定赔不了本。”
“爹看这事行,反正不管开一家作坊还是两家作坊,咱们家的柿饼方子肯定是保不了密了,趁着还没传到别处之前,咱们就大干一场,这样多挣了银钱在手,才不觉着亏。”
都说一家不知一家事,外人看他们林家,屋大院大的,可比起旁的官宦人家,他们家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不是林三柱要与人攀比什么,而是这样的挣钱机会实在难得,自家为啥不好好把握呢。
说是实在难得,还真一点都没夸张,不但山高皇帝远,还好巧不巧的有这么多柿子树,就好像上天特意为他们家安排好了一样。
至于旁的,林三柱和林远秋的想法一样,只要自家行得正坐得端,不坑蒙拐骗,不收受贿赂,不盘剥百姓,就没啥可担心的。
何况以家中的女眷名义开作坊,本就被允许的。
一想到女眷,林三柱很快又想起一件事来,“远秋,那定胡县你是怎样打算的,也准备大搬迁吗?”
嗯,林远秋点头,“方才儿子已大致算了一遍,让村人们全都住进定胡城里的法子,也是可行的。”
一听可行,林三柱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远秋,爹今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看,既然乡下村人都要搬进县里,可见定胡县城里的那些铺子迟早要红火起来。爹想着,不如就让你娘,还有你伯娘嫂子她们去买上几间门,到时不管是赁出去收租金也好,还是等价钱翻倍时再出手,都能挣上不少银钱。今日爹可是问询过了,有些店铺七、八十两银子就能买下,想来这些银钱你娘她们都攒着有的。”
林远秋不得不佩服他爹的聪明脑子,今日跟着一起去定胡县的可不止他爹一人,而包括他自己在内,也都没想到这层上。
正如他爹所说,此时城里可有好些被富户们抛售的店铺,这会儿去买下来正是最便宜的时候。
而等村民们都搬到城里,人口多起来后,生意肯定就会好做起来,那么这些店铺的价钱也绝对会翻番,反正能挣银钱是一定的。
想到这里,林远秋忍不住朝林三柱翘了一个大拇指,“爹,您可比儿子聪明多了。”
突然被儿子给夸了,林三柱的眼睛立马乐成了一条线,“那是当然,不然爹哪生得出狗子你这样聪慧的娃啊。”
“对了,还有你岳父。”林三柱一拍脑袋,“爹现在就过去问问他,问他这次有没有没带银子过来,若是有的话,爹也让你岳父买铺子去,要是没有带,咱们先拿了银子给他。”
说罢,林三柱转身就往外走,只不过没走出去多远,他又转了回来,然后脑袋往屋里一探,唬着脸道,“记得早些歇息!”
......
翌日,才吃过早饭,林远秋就去了前衙。今天是派人到各村张贴告示的日子,他得早早把事情安排下去。
等到了前衙,林远秋就看到,不止是严同知和贺通判,还有所有书吏和衙差,甚至马夫、灯夫都过来了。
再看众人的脸上,全都喜色满面,这模样,就跟接了天上掉落的馅饼似的。
特别是家住在乡下的那些衙差,大搬迁的事都在肚里消化两日了,可这会儿看他们,依旧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嘿嘿,能不高兴嘛,谁不想住在城里,谁不想城里有个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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