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明的视线没有在祈行夜身上,他的眼睛紧紧盯住浓雾一角,只有话语是对祈行夜:“你不该来巢穴。”
两人同时在巢穴内部,会使外部失去掌控。
“我的商大官人啊,你也不看看实际情况再说。我倒是不想进来,但问题是医院它也得在巢穴才行啊。”
祈行夜无奈摊手,默契的自觉与商南明背靠背,警惕另一方向的可能攻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看到商南明的瞬间,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就连现在都比刚刚的状态更松弛轻松。
在危险之地,有商南明这样的同伴,无异于强大助力。
“放心,晋南在,枫映堂他们在。外面的情况不会偏离太多。”
祈行夜不动声色握紧了一截怪物臂骨当做武器:“现在更大的问题是——余大怎么办?”
大脑有自动屏蔽机制,遗忘是逃避的最佳良药。
余大是个苦命人,支撑他的,完全是他的家人。可他仅有的三位家人,却有两名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
回想起一切的余大,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趋近临界值。
一旦余大堕化,那祈行夜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两个完全非人的污染源,威胁成比增长。
他们必须现在就决定——是将余大从理智的悬崖上救回来,还是在余大堕化之前杀了他。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战局每秒都在发生变化。
余大痛苦的嘶吼在巢穴中回荡,而天幕上,另一污染源缓缓弯下腰,残破狰狞的头颅越发凑近地面上的祈行夜两人。
浓雾中,污染物移动的悄无声息。
突然之间,祈行夜觉得什么东西缠住了血水下他的脚踝,如同海草却坚硬有力如钢鞭。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那东西猛地一拉站立不稳,脚下一空,视野已经天旋地转,他眼睁睁看着血水离自己越来越近,浑浊水面甚至能看清他的表情,腥臭味窜进鼻间。
眼看着祈行夜就要摔进血水里,商南明察觉身后异动立刻反应,还未等转身就已经伸手向后,长臂准确捞住祈行夜的腰腹猛一用力。
可也就在这时,浓雾中迅速窜出数个身影,从四面八方直冲向两人。
商南明眸光沉了下去。
声东击西。
那些污染物有了先前被两人联手攻击到节节败退的经历,已经开始了神智进化,知道要逐个击破。一个侧面扰乱状态,一群围攻,挑在他们最不好腾出手的时候发起攻击。
商南明却没有像污染物盼望的那样自乱阵脚。
他沉声低喝:“祈行夜!7点钟方向。”
祈行夜瞬间了悟,不做思考全部交给肌肉本能。
他不急着起身站立,而是以被商南明拦腰抱住的难受姿势,角度刁钻的仰身抬腿,以腰部为发力点,借商南明的力直接飞起一双长腿,凌空踹向7点钟方向。
“砰!”的一声闷响。祈行夜能感知到自己踹中了某个物体。
落水声和重重坠地声随之而来。
“3点钟方向。”
“正后方。”
“下方——用力踩下去。”
商南明沉稳的声音接连传来,一声就是一个准确的污染物攻击方向。
他就像机械理智的电脑程序,没有人类的多余情感,只有快速计算出的最佳反击路线。以及对祈行夜的绝对信任。
不用多言,祈行夜完全将自己视为商南明的一部分,在报出方向的同时立刻出击。
他修长的身躯敏捷柔韧,与商南明或静或动交替攻击。
两人完全弥补了对方的视野死角,全方位守住阵地,默契得像是多年搭档,无条件信任对方,竟然真的硬生生在完全属于污染源掌控的巢穴里,从围攻中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当祈行夜终于找准攻击空隙双腿落地,暂时得以喘息的时候,他们周围一圈已经堆满了碎肉骨茬,污染物残尸散落堆积,摔在血浆中的惨白死人脸死死瞪向祈行夜,本应该毫无理智的眼球里,竟然有几不可察的恐惧。
祈行夜定睛辨认了一下,乐了:“哟兄弟,是你啊。”
他快乐的指着那头颅给商南明看:“这不是你们从我家‘救’走的那个污染物吗?大喊大叫‘警察叔叔救救我’那个。”
“怎么,你们工作没做好,让它跑出来了?”
祈行夜虽然在笑,但他的言语并不友好,隐含质问。
商南明瞥过一眼,证明了那头颅的身份:“不必怀疑调查局工作,你家里的污染物确实被拘束在隔离箱中,绝不会逃跑。更何况出现在巢穴。”
他指向另外几个人形污染物:“你应该问的是——为什么二重世界能准确复制受害者到这种程度。污染系数飙升的速度,加快了。”
“祈行夜侦探,我们最多只有不到一小时。以目前的速度算,预计54分钟后案件升格。但如果再加快。”
商南明顿了下:“最坏情况,28分钟。”
已经初步了解了污染的祈行夜,和商南明一样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灾难。
会有无数人被污染而堕化死亡,大批调查官殉职。
商南明沉静注视祈行夜:“不准失败,祈行夜。即便是拿命堵,也要把决堤堵在这里。污染会终结于我们。”
“或我们的坟墓。”
他唤着他的全名,不加敬语身份:“有可能会死。害怕吗?祈行夜。”
祈行夜愣了下,随即他歪了歪头,笑嘻嘻问:“这叫什么?生不同衾死同穴?”
“商长官,你在邀请我殉情吗?”
他的语调轻松,悠闲的神情与商南明对比鲜明,毫不在意点头:“好哇,黄泉路上有你也不孤单——哦对了,下辈子我能当你爸爸吗?”
祈行夜头也不回,耳侧听风,扬手肘击向后。
一声闷哼,污染物坠地。
而祈行夜认真注视着商南明。
竟然像对这个问题认了真。
商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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