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尔皱眉,跟家里人吵架了?
遥望四周,本来就快到宵禁时间了,加上突如其来的二级警报,街道瞬间清空,黑漆漆一片,空无一人。
“算了,你跟我走。”
小家伙醉醺醺的,放任不管的话,不是被人捡尸就是被监管者抓进监狱。
老卡尔用大铁链子锁住酒馆的门,走进后面的小巷子:“跟上,别走丢了。”
桑觉踩着老卡尔的影子,晃来晃去:“你和欧文是朋友吗?”
“算是吧,不是所有普通人都不喜欢畸变者。”老卡尔在前面带路,“确实有部分人畸变后有点没人性……但总体还不错,他们在保护我们。”
恶龙的脑瓜装满疑惑:“为什么说他不想回来呢……”
“他有个很铁的兄弟,叫乔恩,出城一个半月了还没回来。”老卡尔微叹,“他们关系很铁,他想出去把乔恩找回来。”
“城里发出二级警报,大概率是某个畸变物种要来袭,不知道要封禁多久,他越晚出去,找到乔恩的希望就越小,所以大概率不会回来。”
桑觉噢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老卡尔的家在一栋黑漆漆的大楼里,十三层,家里堆得满满当当,柜子和桌上都摆满了酒,看起来乱,其实很有条理,也很有生活气息。
“随便坐,茶几有糖果。但柜子和桌上的酒别乱动,那些可都是珍品。”
老卡尔仔细地关好门窗,确定没有遗漏才走进房间,拿出一把剃须刀刮起了胡子。
桑觉满脑子都是剃须刀的嗡嗡嗡……尾椎有点痒。
“好了小家伙,你可以不回家,但必须联系家里报个平安。”
虽然昨晚目睹过桑觉手撕类人污染物的那一幕,但细胳膊细腿的桑觉在老卡尔眼里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
等等,垂在小家伙身后的是什么东西???
老卡尔皱眉:“你是个畸变者啊?”
他都没注意到,桑觉的屁.股后面什么时候冒出一条细长的龙尾,布满冰冷的鳞片,但配合着桑觉的脸,并不给人威胁感,反而精致又漂亮。
尾巴还挺柔韧,这会儿正倒钩成了问号。
“我、我是畸变者?”桑觉的脑子被酒精迷得不会转了,呆呆反问。
换作任何一个人隐瞒畸变者的身份跟自己回家,老卡尔都会觉得对方是别有图谋。
根据多年前拟定的《畸变者守则》,普通人对过分靠近的畸变者拥有自卫权,畸变者也有义务自觉与普通人保持距离。
——每一个畸变者身上都携带污染基因,通过血液、不做保护的做/爱等,都可能对普通人造成不可逆转的污染。
但喝醉的桑觉实在呆得可爱,即便被骗了也让人生不起气。
“算了,畸变者就畸变者吧。”
外面急促的警报声连绵不绝,老卡尔不可能这时候把桑觉赶出去。
“酒醒了没?”老卡尔招招手,严肃道,“快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怎么报呀?”桑觉甩了甩尾巴,很疑惑。
“拨个通讯回去呀。”老卡尔要乐笑了。
桑觉迟钝地看向手腕——通讯器好像是一个叫霍延己的人给他买的,他不太熟练地捣鼓着通讯器,拨出了里面唯一的号码。
嘟嘟两声,那边接了:“桑觉?”
桑觉不说话。
霍延己问:“怎么了?”
桑觉认真地问:“她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吗?”
霍延己一顿:“桑觉,你在哪?”
老卡尔没听出霍延己的声音,他有些无奈,干脆靠近说了一下情况:“小家伙喝多了,城里又响起了警报,我就把他带回了家,怕你们担心,所以我让他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霍延己的声音很凉:“桑觉,是这样吗?”
桑觉玩着尾巴尖:“是,是的……”
霍延己的声音从通讯器那侧传来:“知道了,注意安全,别乱跑。”
通讯结束了。
老卡尔放下心,刚想说点什么,桑觉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他好笑地走进卧室,拿出一床薄毯子给桑觉盖上。
桑觉睡得毫无防备,老卡尔看了会儿,忍不住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年长的男人正是老卡尔。
老卡尔其实并不算很老,只是颓废多年,显得很沧桑,于是大家都这么戏称他。
他才五十二岁,年轻时候也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和他爱人一样。
二十岁那年,他准备接受基因检测,成为一名畸变者,但好巧不巧,他的爱人怀孕了。
这在地面可是一件大事,地面的孕妇十分脆弱,生下来的孩子也可能不够健康。
是他的错,他太不小心了。
但基于种种原因,这个孩子还是诞生了,代价是母亲的死亡。
老卡尔放弃了成为畸变者,他不希望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失去父亲。
他把自己困在了城里,开了一家小酒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长到了桑觉这么大。
他儿子也和曾经的他一样,有个英雄梦,不顾他的劝阻接受了基因融合,然后死在了第一次的佣兵任务里。
失去妻子,又失去儿子,老卡尔继续守着这家小酒馆,偶尔会和接点佣兵任务,去找一些珍贵的酿酒药材。
他看着酒馆里的人们来来去去,熟悉的面孔不断被新的面孔取代。
此刻一起喝着酒的朋友,很可能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
“咚咚——”
桑觉被敲门声吵醒了,坐起身,甩了甩混沌的脑袋。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抓起细长的尾巴,呆呆看了几秒。
“!”尾巴怎么露出来了!?
老卡尔已经开了门,正在跟门外的人交流。
桑觉一惊,连忙把尾巴收起来,同时认出了来人的气息:“张副官?”
张珉越过老卡尔,确认了下桑觉着装整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温和地笑了笑:“长官让我来送点东西。”
老卡尔没想到桑觉是军官家的孩子,他识趣让开,去阳台摆弄自己的东西。
小小睡了一觉,桑觉基本酒醒了——毕竟那是只有五度不到的果酒,再不醒老卡尔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放迷.药了。
桑觉还记得之前打电话报平安的事,他走到门口,接过张珉带来的东西——一管醒酒的药剂,一把十分锋利的长匕首。
“你看起来已经酒醒了,醒酒剂应该不需要了。”张珉说,“匕首是长官留给你防身的,不要太轻信于他人。”
老卡尔是好人,桑觉能感受他到身上的干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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