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果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继国岩胜想起曾经他和继国缘一曾有过的美好的记忆,而继国岩胜的表情也果然出现片刻的茫然,他似乎终于想起那短笛是什么,眼中又是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缘一甚至将继国岩胜冷淡的眉眼认为是对他这么多年不告而别生活的担忧,于是关心地说:“因为遇到佑果,这些年我其实很好,兄长不用担心。”
继国岩胜当然一点也不关心继国缘一的生活究竟如何,他甚至曾经还极为恶毒地想象过继国缘一失足跌落山崖又或者死于森林野兽之口的场景,可是年幼时那些恶毒的心思全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此时听到缘一安慰他的话时继国岩胜也不见喜色,而是怔然半晌后才吐出一句:“……那就好。”
听继国缘一讲述他并不愿意听的往事无异于是一场漫长的酷刑,继国岩胜忍耐着听完,终于听到继国缘一讲到重点:“……之后,我加入了鬼杀队。”
鬼杀队?
继国岩胜捕捉到这个从未听闻过的新鲜的词语,他的心脏蓦地一跳,猜想继国缘一如今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剑术水平是否从那个所谓的鬼杀队中学来的。
他忍不住问:“你是在鬼杀队学到的剑术?”
“我是学过。”继国缘一如实回答,只是继国岩胜喜悦还没持续两秒,便听到继国缘一说:“不过只有两个月,兄长也想学习么?”
两个月能学到什么?说白了还是看继国缘一的天赋,继国岩胜说不上失望,他对继国缘一的剑术天赋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了解,可再次见到缘一他还是忍不住拿自己与他比较。
嫉妒的火焰在他心口熊熊燃烧,几乎将他的血液、骨头、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继国岩胜抿着唇,眼中闪过一道难堪,抬眼时却不防又撞到缘一身边佑果的视线,他心里漏跳一拍,却看到缘一身边外表精致的佑果却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
可继国岩胜却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他所有的肮脏与不堪,嫉妒与卑劣都在佑果的视线下无所遁形,他下意识避开佑果的视线,借口道:“……不用,我只是想让你回继国家看看。”
这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继国缘一本来迟疑,佑果却说:“也好,缘一难道不想回家看看么?”
缘一对继国家没什么好留恋的,佑果却想看看缘一七岁之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继国缘一应下了继国岩胜的邀请,在午时之前和佑果一起去了十几年未曾踏入的继国家。
继国的祖宅和多年之前并没有什么明显不同,还是那样的森严庄重,令人窒息,缘一被佑果牵着手走进去,周围经过的佣人武士各个低眉顺眼,像是一座座石像。可是那些未曾改变的东西之外,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缘一说不上来,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台阶
() 、石灯,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怅然。
“怎么了?”身边的佑果问。
“它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不同。”缘一垂眼道,“但是又好像不一样了。”
佑果便问缘一:“你觉得有什么不同?”
缘一想了想,说:“它好像变小了。”
其实这宅子哪里会变小呢?按照此时继国依旧如日中天的地位,继国的宅子只会扩大,缘一之所以觉得它变小,其实是因为缘一自己。
“不是房子变小了。”佑果握紧缘一的手,对他笑了笑:“是你长大了。”
长大的缘一已不再是睡在那三叠大小房间里的缘一,他面对的是更广阔的世界,三叠的房间已不再是困住他的牢笼。
继国宅如今的主人继国岩胜终于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位牵着孩子的温婉女子,那是继国岩胜的夫人。
继国夫人是位贤淑的女子,知道缘一和佑果的身份也不曾敌视,而是礼节得当的准备一场宴席款待了佑果和缘一,只是身为主人的继国岩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坐在位置上时频频有些失神。即使缘一对此并不敏感,也无法不发现继国岩胜此刻的不对劲。
继国岩胜忽然开口:“缘一,你还离开么?”
缘一愣了一下,说:“是的,明天我就要和佑果一起回鬼杀队了。”
继国岩胜点头后就不再言语,拿着酒杯忽然一饮而尽。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佑果眯眼瞧着继国岩胜,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疑问在第二天佑果和缘一将要离开丹波时得到答案,继国岩胜竟然同样出现在他们将要离开的路上。
“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缘一原本牵着马,佑果坐在马背上戴着一顶市女笠,揭起轻薄的白纱朝下看。
继国岩胜没有穿之前精致贵气的和服,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武士装,他朝缘一走过来,两张相似的面孔面对面看着,继国岩胜说:“我要与你一起去鬼杀队。”
缘一还没有回答,佑果已经放下了遮脸的白纱,嘴角轻轻扬起略带嘲讽的笑意。
这就有意思了。
佑果想,缘一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让继国岩胜舍得抛家弃子,一起加入鬼杀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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