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儿的眼中闪过一点疑惑,却还是很听话的改口:“哥哥?”
薛放那边把唇一挑:“你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那应该就是事儿摆平了?”
杨仪已拉着圆儿进了院子,越是看清楚院中狼藉之状,越是皱眉。
但她顾不得先管别的:“旅帅流血了?是伤口……绽裂?”
她已看见薛放的肩头袖子上殷着大片血迹,一想就知道,之前在河边他震慑村民拗断棍棒,恐怕是牵动了伤。
薛放却掀了掀自己蒙眼的布条:“死不了。你要是摆平了外头的事儿,还是尽快给我把眼睛弄好,实在不便的很。”
杨仪俯身,把他的袖子挽起,果真那伤口已然绽裂,血流到小臂。
苗圆儿吓得捂住了嘴,杨仪忙叫斧头把女孩儿领到一边儿。
她清理着薛放的伤处:“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又不是你伤的。”
“若不是为我,旅帅不至于如此。”她拧眉端详那伤处:“旅帅稍等。”
之前杨仪收集了许多草药在屋内,其中就有一种疗伤止血的圣品田七,她曾磨了一包。
当下忙跑到里屋,却又倒吸一口冷气,却见地上还有散碎的草药,以及沙马青日昨日送的苦笋菌子。
她赶紧去柜子里翻找,幸亏那田七粉不起眼,并未给荼毒,当下忙取出来,给薛放洒在了伤处。
“果然不愧是大夫,你这儿什么都有?”薛放淡笑,神色如常。
杨仪知道这药粉洒落伤处,势必会有剧痛,他居然还没事人似的。但她清楚这不是薛放不觉疼,只是能忍罢了。
她轻声:“旅帅如此,我便放心了些。”
“何意?我什么时候让你不放心了?”
“我是说,若要给旅帅治眼,针灸的话,必是极疼,本来怕您受不了。”
“哦,你怕我跟小姑娘一样叫起来是不是。”
“那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丢人。”
薛放微微歪头,做出一个打量她的样子:“我要不叫,你会不会很失望。”
杨仪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心情放松:“大概会有点儿。”
薛放耳闻那略轻快的一声笑:“原来你也会笑,还以为你总是那副冷若冰霜死板板的样子呢,竟也能笑,偏偏我看不到。”
豆子汪汪地叫了几声。
薛放沉声:“外头是谁。”
杨仪给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妥当,回头却见是先前的那位大夫,脸上的抓痕宛然,正一脸赧然跟疑惑地站在门口,她擦了擦手迎过去。
“杨先生,”大夫一改先前的气焰嚣张,很不好意思地躬身:“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可实在想不通,那三样东西又不是药,怎么竟然能比药更管用?”
“药用的好,便是救人的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毒,”杨仪低声:“同样道理,不管是吃的稻米,甚至路边一棵草一块石,用的好,同样能救人。”
“这、道理我懂,可是今日的法子,实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大夫极其的谦虚,可见实在是心服口服。
杨仪道:“你用止痢丸,黄柏汤来治疗,若是寻常痢疾,必定药到病除,可是你忽略了一点。”
大夫赶忙问:“忽略了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查明白病因源头,”杨仪微微皱眉:“兴许你先入为主,听他们说吃过獐子肉,所以再未多想,但我深知症结不在肉上,而是在河蟹之上。”
“蟹?!”
“就是蟹,蟹类是寒性之物,再加上他们的脉象沉细无力,也证明了这不是热症,而是冷痢。”
“啊!”大夫情不自禁惊叹了声:“是了,如果是这样,我用那止痢丸,黄柏汤,都是清热泻火的,跟病因正好反了!”
杨仪见他懂了,又进步解释:“新米和脾健胃,有固本之效,藕节清热止血,热黄酒恰能散去寒气,所以用这三种。先生以后,切勿先入为主,还要踏踏实实望闻问切,毕竟关乎人命。”
大夫满是感激:“今日若非杨先生,我几乎铸成大错!请受我一拜!”
杨仪后退还礼:“不敢!互相切磋而已。”
那大夫心悦诚服,很有再寒暄结交之意,却听院中一声咳嗽。
杨仪垂首:“对不住,我还有一位病人在。”
大夫看见薛放那不好惹的样子,也很识相:“那好,改日再来拜会请教杨先生。”
杨仪重进了门,顺手把地上散落的能用的草药捡了些许。
薛放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你在忙什么?”
杨仪捧着手上的草药,若有所思:“旅帅若肯,我稍事休息,便行针灸如何。”
薛放的唇角勾起:“怕你不成,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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