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仙族和魔族的夹缝之中,这两个庞然大物哪一个出了事他都乐见其成,甚至不介意在关键时刻出手维持一把,就像万年之后一样。
说起来付甜甜实在觉得他厉害。
这厉害不在于修为,而在于他能藏,他将所有一切都粉饰温和之下,以至于从上古时期到末法时期,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或许不是没人知道,只是知道的人都死了,就如他的‘垃圾场’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骸,
人人都说魔国之主脚下白骨皑皑,却没人知道这位在月光下悄悄绽放的‘幽夜昙花’也染了不少鲜血。
昙轻叹:“道友,无知是福,有时候知道得太多、计较得太多反而会不快乐。”
“咋?你还想杀我?”
付甜甜轻嗤一声,饶有兴趣,立刻拉开衣领伸长了脖子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脖子殷勤道:“来来来,你杀,给你杀。”
她嚣张到肆无忌惮。
曾经的昙确实隐藏颇深,也确实无数年作壁上观,笑看仙魔争端,而他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这一切直到他遇上了一个叫做付甜甜的女人。
万年后如此,万年前亦如此。
简直像遇上了克星。
也许该给她取名叫‘昙花杀手’。
付甜甜从来不按套路出牌,行事又果决冷静非常冷酷,以至于更多时候昙不再是笑看争端,不得已参与进去,甚至还要倒贴。
就如此刻。
他看着横在眼前纤细白皙得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断的脖子,却心知肚明她的肆无忌惮。
他再次露出一个无奈神情。
“道友,万年后你一直如此与我相处吗?”
总觉得万年后的自己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付甜甜嚣张的笑容稍微收敛,想了想,她轻咳了一声,把脖子收了回去。
“那倒也没有。”
准确来说,万年后她和昙相处的时光大部分都在喊他‘爹’,平起平坐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当然,这种丢脸的黑历史她是不会告诉现在这个昙的。
“那便好。”昙点点头:“至少万年后的我还算正常。”
“那可不一定。”付甜甜立刻反驳他:“正常人能随随便便送给孩子给别人?我看你当时想法
一定不怀好意。”
“那不是孩子。”
昙略有些苦恼地拧了拧眉头,叹着气和她解释:“道友许是听了旁人的话,听岔了,伴生之物其实和我的本体一样,可以算作我的一部分,若用精血灌溉,是可以长出一颗新的‘幽夜昙花’,但这颗新的昙花只是一株特殊的草木,甚至没有灵智,要经历妖修的开灵、启智、化形,最后才能成为一个如你我这般的生命,若没有经历这些,它不过只是一颗草木罢了,你想将之当成灵植都无妨。”
这其中差别可大了,并不是如万俟仙王所说的那般简单。
付甜甜仔细听完,稍稍思索,摩挲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拿这东西炼丹或者炼器?”
昙眼皮子微微跳,“倒也没有必要如此,我想万年之后的我将之赠予你,许是单纯希望赠予一件礼物,充当念想。”
确实可以,但毕竟是他的伴生之物,虽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赠送,可一想到用作炼丹或是炼器,还是有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付甜甜想了想,又道:“你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其实就是你?或者说你的分-身?浇灌出来也只不过是如同从你身上分割出一根‘枝叶’,这‘枝叶’重新长成另一颗树?并不是如同孕育一个孩子那样?”
也就是说,这是嫁接,而不是繁衍。
她的形容不太明了,但昙依然听懂了,他微静半响,轻轻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付甜甜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就又提出了一个假设:“我要是重新种出了一颗‘幽夜昙花’,我让他叫我爹爹,是不是相当于你叫我爹爹?”
昙:“……”
大妖第一次觉得以自己的见识还能感到不可思议,以及认识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付甜甜一定生来就是克他的。
他不回答,付甜甜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越说越兴奋,不一会儿她就拍着大妖的肩膀高兴道:“好东西啊!那它化形之后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样?这叫我一声爹爹……这也太刺激了!”
她叫过的那么多声爹,岂不是可以回收了?
昙整个人僵住,有种自己不该解释这么多的错觉。
他看向陷入想象中莫名兴奋的付甜甜,语调稍显艰难,罕见主动提起:“道友,我万年之后好歹是爱慕你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付甜甜抬眼看他,连称呼也一瞬改了:“阿昙,你眼光放长远一点,我指不定回不去了,若是那样,你们三都喜欢我,你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你该高兴才是。”
说完,她对大妖露出了一个高兴并亲切的笑容,和蔼地问他:“对了,得用你的精血浇灌对吧?对土壤有要求吗?你介意不介意种在仙族?魔族也行,平时还有什么要求吗?你放心,阿昙,我会好好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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