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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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起身,去屏风后头被挂起来的外裳里头摸索片刻,找到了随身写到的密折,才又折返回来。

点亮了床帐前的宫灯,让年姒玉看密折。

“这是李卫的折子。他跟朕说,他抓到甘凤池了。”

胤禛说,“那些死士的路子跟甘凤池的武术路子很相似。他怀疑那些人跟甘凤池有关系。这里头事情多得很,李卫要审查甘凤池。”

年姒玉展开密折。

往里看去,李卫的字很工整,看得出是花了大心思写的。

“奴才叩请主子安。甘凤池已落在奴才手中。这个人了不得,大约跟前明那些事都有牵扯,跟本朝也有牵扯,奴才想好好的查。他未必参与了那些事,但从他身上,主子想知道的那些事或许能有突破口。他前年训了一帮人,今岁人都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奴才想,这些人不得不不妨的。”

胤禛只随身带了这个,就是要拿给年姒玉瞧的。

旁的都太琐碎了,他就直接说给年姒玉听了。

“死士出现,是朕派出去的人临死前送回的信,没有被人截住。也有人暗中盯着他们,证明情形属实。这前后一对,就知道甘凤池训的那帮人的去处了。”

胤禛神色沉然,“这个甘凤池,朕要亲审。”

年姒玉看见李卫说甘凤池那段话上,有胤禛的朱批。

“知道了。甘凤池羁押你处,不必送京来。朕会亲到南京,务必保证他的安全,朕要亲自提审的。”

年姒玉还是问胤禛:“皇上要去南京?”

她知道,胤禛是想去河南看看的,田文镜在河南干的那些事,直到现在还有人反对他,三五不时就有人弹劾田文镜。

黄河溃决的事也让胤禛忧心。

只是先前太后的薨逝,让胤禛暂缓了这些行程。

甘凤池既然跟这些事情有关,那必然也不会被那些人放过。胤禛要去南京,甘凤池在李卫那里,南京也是不安全的,肯定会遇上凶险。

这一来一去,少说也有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胤禛不在京中,想必也是瞒不住的。

胤禛轻声说:“朕想好了,朕微服去南京。圣驾从京中出发,慢慢走去河南,照旧巡视河道。见田文镜。朕直接去南京,审问甘凤池,了却此事后,再从南京回转时,再去河南。”

李卫在江南治理亏空,说江南几十个州县没有亏空,偏偏有人参奏他冒领,说他的话不尽不实,胤禛叫人去查了,但真实的情形,李卫也在密折中说了,胤禛都知道。

这一回去,正好可以看一看。

胤禛这回出去,要带着张廷玉去。

胤禛安排的周全,年姒玉还是抱着他低声说:“臣妾不放心。”

胤禛把人密密实实抱在怀里:“放你在京中,朕才是不放心。”

他是要去寻求真相。把这事交给李卫,他是很放心的。可是,他有些话必得亲自问一问甘凤池。叫李卫问,从密折上转过去太慢了。

这些事,都是这些年里针对年家,针对他的孩子们所出的。

前些事都成了,只是到年姒玉这里未成。小姑娘还给他生了七阿哥。

那些人必不会甘心。总还是要想着法子来害她的。胤禛这几年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此番离京,他还是会担心。

年姒玉不想和他分开,便撒娇道:“那皇上带臣妾一起去?”

胤禛轻声说:“带着你,朕也不放心。七阿哥还小,不能跟着咱们一起去。还得你留在京中,看着孩子们,朕才放心。”

“老十三旧疾复发,身子骨又不大好了,朕令在他京中将养,有他在,朕也能安心些。”

允禵是要跟着胤禛一起出去的。

胤禛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在年姒玉耳边说:“朕私下做了些安排。京中万全,但也总有万一。玉儿,你首要保全自身,照顾好七阿哥和孩子们。”

“朕留你一方小印。必要时,你可代朕行事。”

“内廷诸事,有这方小印在,皇后也要听你的。”

年姒玉听他这话头,总觉得他似有什么谋算。

就跟那年去热河,是为了引出弘时和允禩似的。可这回的隐隐绰绰,似乎比上回还要看不真切,这背后的人似乎也到了博弈的关键时刻。

不论是南京还是京师,似乎都很要紧。

胤禛这一走,仿佛就能看见许多人的真面目了。

年姒玉收了小印,心里想着,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将这方小印拿出来。

太后薨逝,明面上瞧着一切如旧,可年姒玉却敏锐的察觉到朝局上的动荡。总觉得有什么在私底下暗暗的酝酿,就想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冲破桎梏,冲向毫无准备的他们。

胤禛现下没有见到甘凤池,此事上就没有多说什么。

年姒玉也只问了他一句:“那外廷呢?只有怡亲王一人,就足够了吗?”

胤禛轻声说:“还有马齐隆科多他们在。不会有事的。朕会令弘昀弘历弘昼坐镇京师。他们没有听政的经验,也不会监政理事,就在军机处行走,看看大臣们是怎么办差的。”

弘历弘昼都已在之前大婚。与弘昀一道,俱封为贝子。

如今也办了些差事了。

胤禛近乎喃喃自语般说:“朕总是要试一试的。”

年姒玉抱住他,轻柔低语:“皇上,臣妾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嗯。”胤禛抱紧了年姒玉,“朕将周成留给你。他常去各处传旨,外头都认得他。你有什么事,就让他去前头或宫中寻老十三,不会有事的。”

他会回来。一定平安回来。

胤禛出趟远门,叫了福惠纯恪来细细嘱咐了一番。又去跟七阿哥说话。

七阿哥听的明白,人也乖乖点头,说什么应什么,还对着胤禛笑。

旁的人就不再见了。各处也都只得了胤禛的旨意,甚至有的地方,例如皇后处,是等着胤禛星夜离开后,翌日圣驾离京,才知道皇上出巡河南去了。

明面上皇上去河南,实际上直接就往南京去了。

这一路上要日夜兼程,未免人怀疑,不方便给年姒玉这里递信了。

因此离了圆明园,年姒玉就不知胤禛的消息了。

但明面上的廷寄和消息还是有的,圣驾一路往河南去,都知道圣驾要见田文镜,要巡视河道。

除年姒玉允祥外,旁人都不知道胤禛去了南京。

胤禛曾说,福惠年纪到底小些,也就没有告诉他这些事。年姒玉知道福惠机灵,但也没有同福惠说这些事,大人们自然比小孩子周全,现下也不需要福惠分心至此。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些。

年姒玉已有月余不知胤禛的消息了。

也不知南京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且在前几日,军机处那边就没有圣驾的消息了。说是入了一段河道,御舟过去了,后头的大臣们没有跟上,那段河道凶险,就不知皇上现下如何了。

正是正月里头,各处封印过节。宫里只那么几个人当值,偏偏就是这么巧,这么个时节就有些传言传开了。

裕嫔和懋嫔来见年姒玉。

裕嫔说:“贵妃,昨儿个夜里,弘旺去了二阿哥的府里。”

弘昀如今身子没有怎么好利索,但手上也是有些差事的。不那样重要,但他是如今年长的皇子,总还是有人的眼睛盯着他的。

他如今倒也洗心革面,跟从前是不相同了。只管做好

自己的分内事,从不似弘时那样惹是生非。

和几个阿哥关系也都还好,倒是待福惠亲近几分。

他和齐妃的母子关系也是淡淡的,不过比之从前,还是缓和了一些的。

弘旺身上没有错处,他可以往各处走动走动。

可这个时候,弘旺弘昀府上去,那就很敏感了。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算算那时辰,大约没说上几句话,就让二阿哥亲自给送出来了。”

裕嫔说,“弘旺的脸色不大好,但也没多停留,直接又去了四阿哥的府上。这回时间长些,后来弘旺是带着笑容出来的,倒是没瞧见四阿哥。”

“这都是弘昼悄悄打发人告诉嫔妾的。”

裕嫔轻声说:“贵妃,嫔妾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她没有明言。但是在场几个人心知肚明,担心的是皇上。

皇上迟迟没有消息,京中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懋嫔说:“嫔妾也有些担心。”

“园中那些嫔妃们倒还好,她们身上没有倚仗,素日又听贵妃的话,如今也不敢闹腾什么。这样的时候,她们也不敢出来招惹是非。”

“烟月清真和远秀山房都很安静。就是皇后处。嫔妾听闻,四宜书屋没断了来人。皇后的娘家人都去见过皇后了。”

年姒玉道:“皇上不会有事的。”

裕嫔和懋嫔自然也知道。瞧着贵妃这般镇定自若,她们自然更放心些。

可她们就怕会如同上回似的,到处乱的很,传言乱七八糟的搅乱了人心。

而且这回外头可没有年富年熙领兵护着畅春园和圆明园的安危了,真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她们如何自保呢?

年姒玉看得出她们的心思,她微微一笑,道:“乱就乱些。乱也有乱的好处,只有乱起来,才能瞧见各人的真心。”

“你们若是怕,只管闭门不出,手上的差事交给苏贵人也可。若是不怕,那就照常办差,若信得过本宫和皇上,那就定定心吧。”

贵妃如今气度不凡,经了太后国丧后,贵妃越发的气势深厚了。

便是皇后经由此事手上再度有了权势,与贵妃分庭抗礼了,贵妃也不遑多让,与皇后在一道时,竟难分伯仲,而隐隐又是容色绝艳的贵妃略胜一筹了。

苏贵人是前儿选秀贵妃选进来的人。

苏贵人漂亮,人也伶俐,又特别的听贵妃的话,家世也不错。

贵妃待苏贵人和颜悦色的。裕嫔和懋嫔生怕贵妃叫苏贵人取代了她们,哪敢再说什么怕不怕的,自然是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么久了,满宫里的嫔妃也是看出来了。

她们在皇上跟前是没了指望了。只要不跟贵妃抢皇上,不去皇上跟前作妖,只要待贵妃恭敬,听贵妃的话,她们就能过的很好。

甚至比跟着皇后过的还要好些。

众人都发现了,自然都去讨好贵妃。贵妃最偏爱的便是这个苏贵人了。

裕嫔和懋嫔瞧着嫔妃们一个个都开窍了,她两个还是很有危机感的。也幸而她们是嫔位,又跟了贵妃这么些时日,不然还真就被这些小姑娘给比下去了。

园子里有年姒玉镇着,倒还算安静。

可弘昼这儿,却免不了有些心乱了。

他如今早不似从前那般老实乖顺了,心里还是有些成算的。

跟弘历之间也是淡淡的,保持这一些距离。

大婚之后,弘昼更沉稳些,又办了些时日的差事,早已退去了上书房时的青涩。

他昨夜知道那两个消息后,今儿就很留意弘昀和弘历了。

但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至今没有皇阿玛的消息,弘昼总觉得要

出事。

皇阿玛那边联系不上,就连军机处都没有消息,那这儿的许多事情,皇阿玛都不知道,皇阿玛如今是否安康,京中也都不知情。

弘昼再老实,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久了,是要出大事的。

他的意思,是想去找十三叔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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